“你走私文物,滥杀无辜。枪口对准的从来都不是你瞧不起的有钱人,而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他的的目光一凝,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秦知悯很庆幸,他见证了阿樵的一生,彻底理解了阿樵的信念。更庆幸的是,他有机会站在阿樵的身侧。
程聿为追逐的是金钱与权力,他夺取、榨取、窃取一切,只为站上更高的位置。
秦知悯俯身,微不可察地活动着手腕,眼神冷淡注视对方,像一个裁决者做出了最终宣判:
他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并且毫无怨言地走到尽头。
秦知悯听着,神色依旧冷淡,没有半分波动。
程聿为的脸色一沉。
他终于收回思绪:“程聿为,你如果真的掌控了一切,那你为什么现在还站在这里,试图说服我?”
程聿为的这些话,让秦知悯想到了阿樵。
“你看,连盛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最后都成了我的掌中之物。”
相反,他始终站在人群之中,认真地看着那些衣衫褴褛、满身补丁的百姓,想着为他们做事,想着让他们活得更好一些。
“怎么?不惊讶?”程聿为问。
他在这里大肆炫耀,得意于自己如何掌控一切,如何将人命、文物、信仰、忠诚,一点点碾碎、展开,再冷漠抛弃。
程聿为死死地看着他,眼里翻涌的阴郁几乎压制不住。
他曾经也站得很高。身处帝王之侧,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方,立在风雨飘摇的边境城头。他曾经被金银珠宝环绕,被那些世家子弟期待地仰望。
他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暴怒,可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怒意压了下去。
程聿为冷笑着轻蔑理想,认为它不过是廉价的幻梦,撑不起真正的权力。
可他不知道,真正的胜利者,从来不会站在腐朽的尸骨之上自鸣得意。
可阿樵却为他的理想,倾尽了一生。
他没有像程聿为那样,享受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于是我告诉他,秦家太强了,他若想更进一步,必须铲除你。他信了。”
“你站的地方,本身就是一片废墟。”
“有什么好惊讶的?蠢货被人操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宿主死去,寄生虫也不会活得太久。”
所以最后,他硬生生从天上掰下了一片月亮。
他用一双满是伤痕的手,推开被命运紧闭的门。他用自己的血与骨,去承载千百人的希望。
他耸了耸肩:“等你出了车祸,盛延做的事暴露,盛家遭到沈佩兰疯狂的报复,彻底陷入无底深渊。”
秦知悯沉默地听着,像是听到了一则无聊的笑话。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愤怒和讽刺都懒得施舍给对方。
“呵。”
“你觉得自己在操控一切,可事实上,你不过是个寄生虫,依附在别人创造的世界里,啃噬着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像是在试图触碰遥远的月光。
“可惜啊,程聿为。”
“你以为你是在向资本宣战,可你的每一笔交易,伤害的是那些真正贫穷却善良的人们。”
“他乖乖掏钱,乖乖动手。”
“而我,只是顺势带走了盛家最值钱的东西。”
可他从不觉得自己属于高处。
他比了个轻巧的推倒手势:“而我……只是推了推这块已经摆好太久的多米诺骨牌。”
程聿为眯起眼睛,吐出最后一缕烟雾:“你啊,果然还是一样讨人厌。”
“秦总,你觉得,你会是意外吗?”
秦知悯缓缓靠着石壁,手指再度拧过绳索:“盛家?盛延?你踩着他们爬上去,可是,程聿为——”
他轻笑着,嘴角的弧度满是病态的满足:
懂得阿樵,也就让他更加对程聿为不屑。
而阿樵追逐的,却是更为虚无缥缈的“太平”和“清明”。
“至于盛延。”程聿为将吸完的香烟踩在脚底,“我想办法搞到了他被执行死刑时的场面录像,反复看了几遍,就算是我的送别吧。”
“你应该已经赢了,不是吗?”秦知悯嗤笑一声,“除非,你自己也清楚,你什么都没有赢。”
这就是程聿为和阿樵的不同。
他们的出身如此相似,都是从泥泞之中爬出来,甚至来自同一片故土,但阿樵与程聿为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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