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冠雪抬头，正好对上了祁书阳有些发红的双眼。

&esp;&esp;海面过于宽阔，对岸连影子也看不到，暗无天日的暴风雨下，他们连自己都看不清全貌，只能凭着一腔孤勇前行。

&esp;&esp;此刻。

&esp;&esp;祁书阳一直轻轻地拍着林冠雪的背，没说别哭了，也没说尽情哭吧，他只是在默默等。

&esp;&esp;林冠雪想替祁书阳擦一擦衣服上的水渍，刚一伸手，自己脸上落下一片柔软，是祁书阳在帮他擦泪痕。

&esp;&esp;兀然重逢，两艘小舟碰在一起。

&esp;&esp;……

&esp;&esp;但情绪并没有消失。

&esp;&esp;没有对岸，对方就是临时港湾。

&esp;&esp;但一厢情愿也好，自作多情也罢，林冠雪早就不是那个在家外边受了委屈就跑回家在妈妈怀里哭的小男孩了，他在自己这条路上走的艰难又孤独。

&esp;&esp;“阳哥，你哭了？”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鼻音浓重，刚才哭的。

&esp;&esp;恐惧、愤怒、怯懦甚至欣喜，林冠雪都无处分享。

&esp;&esp;祁书阳有点儿无语：“……崽崽，我不说你你在这点我？我们俩不应该谁也别说谁么。”

&esp;&esp;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esp;&esp;俩人拿到纸巾第一件事，都是给对方擦。

&esp;&esp;不幸，但又幸运。

&esp;&esp;郑业和冯晗、小陈他们只能算一半同路人，更多真相林冠雪不能坦言告知。

&esp;&esp;尽管有时候是“一厢情愿”，父母那么多年的阅历什么没见过，心里远没有这个儿子想象中那般脆弱。

&esp;&esp;——他要怎么跟这些信任自己的人说，说我们所有人在外来的力量操控下，都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一个随时有可能助纣为虐的伥鬼？

&esp;&esp;抬起头来的时候，祁书阳的前襟已经被他的泪水打湿了。

&esp;&esp;默默等林冠雪把情绪发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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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esp;&esp;他们像疾风骤雨的苍茫海面上，两艘随时会被淹没在巨大浪潮里的小舟。

&esp;&esp;可在祁书阳的怀抱里，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有这么多泪可流。

玩的院门口那颗青松已经长成了大树，经常闯祸淘气的小男孩也摇身一变，变成了多愁善感但在父母面前成熟稳重的小伞——力求为他们多遮挡一些风雨。

&esp;&esp;他像一个被命运眷顾，又被命运诅咒的人，在迷雾中窥见真相，有了反击的可能，也失了向他人倾诉的口舌。

&esp;&esp;还没找到，一张纸巾已经递了过来。

&esp;&esp;——把情绪藏在深夜的影子里，林冠雪以为这件事他已经习惯了。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林冠雪才抬起头来。

&esp;&esp;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低头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