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垂眼,刚伸的手又不动声色地缩回。
盛少暄亲眼目睹了白小观音甩了这位太子殿下,又知太子殿下巴巴追人家到白家,却仍吃个闭门羹,没讨得半分好处。
白绫送来时,“这就是太子的意思。”
他还没被人这般嫌弃过,尤其是她。
画面一转,出征前,他笑:“好。我回来就带你去看一场小玉堂春的戏。”
他唇角的笑容渐渐也凝固了,今夜他注定不能和她共寝的,多蹉跎也无用,依言点头:“好吧。”
瞧地上那两把被弃如敝屣的长剑,如焚琴煮鹤,笑话,全是笑话,无声嘲笑着他。
今夜虽得了个观音坠,聊胜于无,但他这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挽留算是失败了,且败得溃不成军。
盛少暄在太清楼摆酒席,请几位朋友都过去小聚。席间陆令姜虽仍文雅幽默,风光霁月,兴致却不似往常那般高。
幻觉很快消失了,徒留一片朦胧而孤寂的月光。周围黑夜冷雨如注,他心口忽然一阵锥刺的疼。
她能感知到这种目光,也知道陆令姜意犹未尽。从前她鲜少有这般奢侈地独享他注视的时刻,现在她只如芒在背。
两人面对面静默着,各自揣有心事。
怀珠敛一敛衽行礼。
新婚之夜,他温柔地解开她绳子,抚摸她头顶的疤:“谁把你绑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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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她最大的症结是眼睛,他不该搞这些虚的,早日将她的眼睛治了,才能博她欢心。
他的唇格外火烫,不自在地抿抿,尴尬和丢人弥漫在空气中。
可她以前做了什么丁点得意事,都会缠着他手臂,两只眼睛熠熠瞧着他,又撒娇又浪,非得磨他和她厮磨一般才罢休。
而现在,他又这么深情地凝视她。
他还以为他多浪漫呢。
最近总做这些荒唐的梦,一会儿梦见观音走了,一会儿白衣姑娘上吊。
陆令姜似有所失,总觉得缺了大块东西,想抱一抱她再和她分开。可两人之间的距离远得还能再站下三四个人,空荡荡地吹着凉凉的秋风。
陆令姜那点子欣喜烟消云散,酸涨感盈满整个胸腔,强撑着笑:“你——”
心里咯噔一声,沉甸甸坠了下去。
好奇怪……
陆令姜手握观音坠,她的背影消失在他视线的那一刻,空疏疏的,血撞心头。
短短的走廊,怀珠的后背被陆令姜盯,往前走的脚步沉重,无比漫长。
平常最亲密最熟悉的举动,如今做起来却分外失礼,犹如侵犯。
但见她神色冰冷漠然,一副诸事不萦于怀的样子,不用说话就生生把他拒了。
一个再不回头,一个却流连忘返。
只是名动天下的白小观音落在了太子殿下手中,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俨然有越演越烈之势,以后怕还有的闹。
怀珠敛起眸中情绪,依旧无喜无悲,加快了脚步消失在拐角的尽头。
陆令姜眼神凉薄,闻此从低糜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唇角漾起一涟漪,神态生动而惬意:“追?对不起,没打算哦。她要分开就分开,我无所谓的。”
避开他的吻,“殿下喜欢就好。”
陆令姜右眼又一跳,明明她刚巴巴送自己坠子,难道连他几句热乎乎的夸奖之语都不听就冷冰冰地要走吗?一前一后冷热对比太过强烈,坠子都不像她真心送的。他说什么话,她似根本不在乎。
夜雨悲意地下着,万籁俱寂,无声诉说某些遗憾,犹记得当年。
原来玩玩,就真的只是玩玩。
怀珠察觉再和陆令姜共处下去,非得露馅儿不可,便推脱家中还有丧事:“夜已深了,我先回去,殿下也请回吧。”
……
……
当下忍不住阴损道:“太子殿下,白小观音连恩断义绝那么狠的话都甩出来了,这回是真生气了,您不得掉层皮才能追回来?”
陆令姜亦笑了,自己嘲自己。
翌日东宫有韩家到访,为了韩若真在承恩寺被罚跪一事。陆令姜说了几句客气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两人一个走,一个停驻在原地。
幻觉忽然出现了,一位白衣姑娘的脖子悬上房梁。她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哭泣说:“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救救我。”
他阖了阖眼,独自一人站在鹅颈长廊中静默良久,才拜别白家主人,喊赵溟离开白家,连同卫兵也一同都撤走。
喝醉那晚,他搂住她:“玩玩吗?”
陆令姜期待她也对他笑一笑,得到的却是她擦嘴的动作,好像自己多脏似的,多僭越,没经她同意就冒犯地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