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学》里比较长的一个段落,考验的是学生背诵的熟练程度,并没有掐头去尾,只要用心背过,就完全可以默写下来。
吃的、穿的、用的,都帮他考虑到了。
最近这一个月张先生教完《大学》就开始粗讲《论语》,若是连最基础的背诵默写都不能完成的话,那实在是半点没用心。
可能这在古代的官宦人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沈江霖看来,这真是过于庞大和复杂的家庭社会关系了。
大部分学生提笔就写,还有些人抓耳挠腮,挤出来几个字,写写又停停,口中念念有词,却怎么也想不起后一句是什么。
明灿灿的日光懒洋洋地洒在沈氏族学学生的课桌上,大家整颗心都已经有些抑制不住了,有人盘算着明日不上学要去哪里玩,有人则被暖呼呼的日光晒得昏昏欲睡,尤其是被张先生抑扬顿挫的讲书声那么一催眠,恨不能下一刻就能趴在书桌上,好好睡一觉。
沈江霖原本想着,既然是占了这具身体,那就是取代了这个人,他的家人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尤其是真心待他的,还是要好好照顾一番的。
只是到底,沈明冬还是让人将炭放到屋内点起来,然后又让人送了一个八宝攒盒给沈江霖,里面都是他爱吃的点心,拿来招待人还是自己吃,都适宜。
沈江霖将该段落仔细默写完后,便听张先生又开始抽默《论语》中的句子,这些都难不到沈江霖,可谓是手到擒来。
时间便在波澜不惊中,一晃便又是月末。
默写之后又
但是,张先生未曾说“散学”二字,而是重新站回了书案前,拿起一个册子宣布道:“接下来为师给你们出几道题目,你们拿出纸笔,且记录下来作答。记住,不可交头接耳,不可偷看他人答案,倘若被我看到了,以后这族学便不用来了!”
“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继续往后默写到此谓知本。”张先生念完,便开始四处巡视,看大家的默写情况。
二月末的北方,天气乍暖还寒,冬衣是万不可脱下的,一早一晚依旧寒凉彻骨,只正午时分天气放晴,草长莺飞之际,方可感受到那春日即将来临的勃发之意。
众人心中叫苦不迭,但是师命不可违,只能铺陈开宣纸,提笔蘸墨,聆听张先生的出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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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当一当真正的“沈江霖”,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糟糕吧。”沈江霖如是对自己说。
得了几斤炭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又揪着过来送炭的黄鹂仔细打听了沈江霖最近一段时间的起居坐卧,颠三倒四问了好几遍,才给了两个荷包放人走,一个是给丫鬟黄鹂的赏,里面放了一角银子,还有一个是给沈江霖的,里面放了十两碎银子,是她攒下来的月钱;二姐沈初夏收了炭,让翠柳将着她最近一段时间新做的衣帽给沈江霖带去;三姐沈明冬则是撇了撇嘴,嘟囔道:“好东西一个没有,就送两斤炭过来是怎么回事?”
张先生说到后两句的时候,声音一凛,学子们一片哀嚎,没想到今日还要考校,这若是考的不好,后日回来,少不得又是一顿骂,说不得还要打手心!
沈江霖没想到,只是想到了这具身体的亲妈和亲姐姐们,送几斤炭过去,她们便让送炭的丫鬟大包小包扛一堆东西回来。
“好了,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张文山这话刚一落下,所有人都精神了,瞌睡也不打了,思绪也拉回来了,就等着张先生说一句“散学”。
沈江霖自幼失孤,没有父母,更没有同胞兄弟姐妹,如今光娘就有两个,哦,如果小妾也算的话,那就是四个,一个哥哥,三个姐姐,再加上渣爹,他们一家就可以坐一张十人大圆桌。
可摸着那套外袍细密的针脚,看着八宝攒盒内道道精致的点心,还有那个沉甸甸的不知道攒了多久的荷包,沈江霖因来到这个世界后迷茫、失落、彷徨而在心上生出的褶皱,仿佛一下子被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