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盛栀太了解她了。

她觉得心里闷得慌，兀自起床去拉窗帘，把窗户也一起打开。

宋祈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劲，换了身衣服和她一起。

岑意倾嘭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岑意倾感到一阵眩晕，紧紧抓住车的门把才稳住身体。

这个家彻底划清界限。

她在盛从明住院那天就决定了，等他死后她就将身份证上的姓氏从盛改回岑，从此和

岑意倾心下轰然，像是一直悬在半空的石头猛地坠地，在她心上砸出一个大坑。

风声震耳，两人静默了良久，最后是她绕过面前的人去开车门。

她们一起长大，一度无话不谈。岑意倾带着她看电影，看《蝴蝶效应》的主角回到母亲腹中，用脐带勒死自己。

记不清是第几次睁眼，她睡眼朦胧间看见宋祈的身影。

岑意倾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风吹得两人的头发扬起，盛栀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她的手死死攥紧门把，“所以让任凛私自替江梦拒绝《哑海》的人也是你？”

但盛栀没有，她只稍一愣神，随即便直截了当地承认，“是我。”

她心里的事太多，争先恐后地想要释放，反而堵住了唯一的宣泄口。

只是眼下看来，盛栀对权利的执念远比她想象中要深，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虽然一度怀疑过，但岑意倾打从心底不希望任凛口中的“盛总”是她。

“我不这样做，你怎么会去帮她呢？”

至于眼前这个让她觉得陌生的盛栀，她还想保住最后一丝体面，不愿把拒绝的话说得太难听。

“我不会改变我的态度，盛栀，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回家时发现她在睡觉，宋祈没有拉开窗帘，灯也熄着，此时卧室里还是暗沉沉的。

但很快她就又醒了。

最近的事让她的神经格外敏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足以中断本就浅层的睡眠。

她开门上车，隔着几步距离望向盛栀，

“为什么？”

但手刚扶上门把，她的大脑中突然如触电般想起先前的猜测。

“等盛从明死了，我就不是你姐姐了。”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现在，为了此刻，能让她站在自己这边。

“是我。”

她随便套了件衣服就下楼，给yellow系上牵引绳，顺便去遛遛它。

宋祈刚回家，把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回身便看见她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他。

眼前黑压压一片，她忍不住又去想盛栀的话。

“六点半。”他把腕表抬到她眼前给她看。

盛栀记下了，于是在他人即将经历如此命运的时刻，亲手把了结命运的脐带递给了她。

“我吵醒你了吗？”他走到床头坐下。

岑意倾的后背攀上一层冷汗，她裹紧了被子，强迫自己暂时忘掉这一切，先好好睡一觉。

傍晚，橙红色的夕阳浸染整片天空，浓重的色彩灼得人眼热。

她累极了，连轴转了好几天，本以为江梦做完手术之后就可以松一口气，却又被盛栀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想出去走走。”

“江梦是你让带去城西公寓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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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栀短暂沉默的那几秒，她在心里祈祷听见她说“不是”，或者像以前一样，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反问她“你在想什么啊”。

刚才还一直坦诚的盛栀这时候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她歪着头笑了一下，用小时候那样娇蛮的语气说出岑意倾从未设想过的回答：

头脑昏沉，她回家就睡下了，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整个藏进被窝里。

她说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以此反抗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

任凛是盛栀的人，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她就走进了她的圈套里。她满以为自己能从盛家剥离，但从点开录音的那一刻起，她做出的所有决定都在盛栀的意料之内。

她只是觉得惆怅，她唯一看作家人的盛栀，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想要离开这个家的盛栀，为什么如今却这样执着于把她拉入这场争端。

岑意倾摇头，问他：“几点了？”

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没必要为了这份可有可无的遗产去冒险。

岑意倾脚下生根一般停驻在车前，久久迈不开步。

岑意倾微微侧身，回头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