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李香庭赶紧接过来，“这么重。”

“说正经的，身上有多少？”

……

“那以后我们可以去看看。”

李香庭看着他稚嫩又沧桑的脸，心中难言的酸楚：“你们都是本地人吗？”

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只有四岁。

“随便挑。”李香庭同小兰点了个头，“好久不见。”

门口传来敲门声。

“你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不能。

小男孩却怕他抢了，横眉侧身躲过去。

李香庭接过来：“记在账上，以后一起还你。”

阳光射进来，裹在李香庭身上，一道锋利的交界线，将他与檐下的孩子们，分成一明一暗。

小兰见状，走到她身边：“小妹妹，我们换新衣服吧。”

一个黑黝黝的小男孩拿着个腐烂的苹果核慢慢地啃着，李香庭闻着那味，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个不能吃了。”

是孟宜棣到了，还带了小兰，两人手里提着四个大布袋，里面塞满了衣服。

“你们住在那个地方多久了？”

李香庭拿起一条裙子在女孩身上比划：“这个适合你。”

男孩摇摇头。

“一码归一码，以后有的是机会积德行善。”李香庭转身匆匆离开，走出去两步忽然又停下，回头问他：“现在不忙？”

李香庭让孩子们在门口等着，朝他走过来，小声说：“再借我点钱。”

时间紧，孟宜棣没去服装店慢慢挑新衣，正好有个亲戚收旧物件，便去挑了些还算新的春夏衣服，足足几十套。

他看着一个个稚嫩又麻木的面孔，积郁已久的悲凄瞬间一涌而上。

孟宜棣最近在戒酒，开始喝起茶来，在书店摆了个大茶桌，整日研究茶艺。

男孩点点头。

可即便只有一个，也是他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

李香庭还是伸出手，白净修长的手指冲破那道分界线，将自己融入他们的世界。

“你毁了一张，两张，十张，能毁掉所有吗？”

没有人吱声。

“你教我平等、人权、自由，那不过是希望中的社会。”

“瘦点精神。”李香庭提起她手里的布袋，“快进来。”

孟宜棣太了解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了，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悠闲地放下茶杯：“说。”

“半年多。”

……

也许能照到一丝光亮，却永远甩不掉，那阴湿的潮气。

一股难言的悲凉与无奈横亘着他的身体，这一刻，他想起了戚凤阳的话：

李香庭蹲下身，与男孩平视，温柔道：“这是油画，画的是秀园的湖，去过秀园吗？”

“拿去用呗，就当我积德行善了。”

孟宜棣见那一排衣衫褴褛的孩子乖乖站着，共有七个，再看向李香庭，打趣道：“我看你别做老师了，开个福利院去。”

玫瑰野蛮生长的土壤下，是腐朽灰暗的千沟万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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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注视着站在光下雍容闲雅的男人，像一个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一点儿反应。

他们杵在屋里手足无措，新奇地看着墙上、地上的画，给李香庭送麻绳的那个男孩问道：“这是什么？”

虎子指向一个女孩：“她是从别的地方卖过来的，受伤腿瘸了，就被扔了。”又指向一个矮小的男孩，“他不会说话，不知道是哪里人……”虎子挨个介绍，每个孩子都有着悲惨的过去，不是走丢，被卖，就是各种原因被抛弃。

“你们是孤儿？”

孟宜棣掏了掏口袋，将钞票递给他：“就这些了。”

门口“叮铃铃”一声，他望过去，见李香庭领了一群流浪小孩进来，轻啜口茶，笑道：“你这又是搞得哪一出？”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躲到男孩身后，不敢说话。

“累死了，”孟宜棣气喘吁吁地坐到沙发里，“不送我两幅画过不去。”

没有人回答。

“虎子。”

李香庭带孩子们去饭馆饱餐一顿后，便回了公寓。

“我带你们离开这。”

能帮的了所有吗？

小兰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李先生，您瘦了好多。”

帮的了一个，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