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教授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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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个嫌疑人，其中有两名中共地下党员，都已经被成功转移，还有六个是军统，慕琦已经带人送走了，剩下的全是无党派的民间爱国人士，是有名银行家、医生、教会工作者等，杜兴就算抓了人回去，也不敢滥杀无辜，恐引起公愤。

“你的同志。”杜召握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出胡同，塞进车里。

她又去了趟和仁堂，从街对面远远看到门开着，里面亮灯，一个伙计在忙，便将帽子压低，围巾裹严实些，掩住头脸，进去问一嘴：“你好，你们掌柜的在吗？”

杜召在河边停下，拉开门，扶着后座的人出来：“你暴露了，需要暂时撤离沪江，等十分钟，会有船来接你。”

风吹得树叶飒飒响，想是穿过了一片树林。

他在救人吗？

“啪”的一声。

脚步声并不重，像是穿了绵软的拖鞋，直朝书房而来。

他没有回应，上了车快速离去。

既然人不在，便不宜久留，邬长筠迅速从后窗出去，在曲折的巷子里翻绕，走到大街上。

也撤离了。

车子发动，往西边去，钟教授要扯掉头上黑布，听前面开车的男人沉声道：“别动，戴着，对你我都好。”

邬长筠悄声进了杜召书房，找找那份名单是否在这里，她想看其余的人名，说不定能帮帮忙。

他怎么在家！

杜召松开他，转身离去。

邬长筠在沙发上坐着，不时看一眼墙上的钟。

人没事就好。

“务必小心。”

邬长筠摸到钟教授的住处，见里面黑灯瞎火，从墙头跃入二楼窗，四处查看，家里空空的，柜子里衣物都被收走，各处整洁干净，她隐约猜到，可能是被通知提前撤离了。

千万别过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耳朵正贴着保险柜，一边缓慢旋转一边仔细听，外面传来开门声。

邬长筠身体软，蜷成一团，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听杜召走到桌边，停住了。

快走吧！

回首看去——

她听了会，轻声从桌底出来，刚站定，听到背后“卡”的一声。

杜召站了两秒，转身往门口去。

杜召搀他走到水边：“你的家人已经安顿好，放心。”

她抄近道走，进了院子，见杜召的车没在，不免有些担心。

邬长筠赶紧将密码恢复至原位，挂回画，在门把转动的那一刻，滚藏到书桌底下。

是杜召……

“掌柜的中午就走了，说是老家来信，母亲身体抱恙，回去探亲了。”

抬眸，看向二楼。

钟教授听见人走开，嘱咐一句：“同志。”

会是杜召吗？

“你是？”

灯灭了，四下又恢复黑暗。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邬长筠心里暗暗松口气，外面猝不及防传来几声嘶叫，吓得她心一惊，立刻又平复下来，是野猫，怕是发情了，最近夜里总是吵得人睡不着。

时候不早，得回家了。

房间一片光亮。

邬长筠安心离开。

陈修原也没在家，陈老夫人睡着了，房里隐约传来鼾声，湘湘身体不适，也在屋里休息，诺大的房子空荡荡的。

“多谢。”

钟教授上前查看，两个歹人咽气了，却四处不见救自己的人，他正张望，忽然一块黑布从上方坠落，盖住头脸，他眼前一片漆黑，只听一道低沉的声音：“跟我走。”

开了快二十分钟，外面越发寂静，听声音，是从水泥路走到了土路，坑坑洼洼的泥淖，被车轮滚得“吧唧吧唧”。

杜召顿住。

邬长筠手顿住，辨听脚步声。

想到这里，她更加坐不住了。

“好。”

不管他们都是哪方面的，被谁救了。

不知不觉十一点半了，杜召还没回来。

出来，他张着嘴，捂住脖子往前走，踉跄几步倒在墙边，只听到同伴“啊”的一声，四周诡异地静了下来。

她屏住呼吸，纹丝不动，看到书桌与地面缝隙处，他的鞋头与自己只隔了块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