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湖面被挑破，水波一圈一圈荡开。直到石子在远处沉底。

“到时候给你发消息。”栾也说，“1500呢，记得随叫随到。”

樊青当时在背书，听得有点烦，合上书开口：“别说了。”

前排的同学被打断，讪讪道：“干嘛，你恐同啊。”

樊青又捡了一块扔出去，这次跳了八下才沉底。

樊青一颗心落地，终于松开手：“好。”

樊青立刻后悔了——自己在干嘛呢。

听见别人谈恋爱就烦。

樊青没谈过恋爱，但是高中里谈恋爱的学生不少，流言也挺多，两个人一起做个作业，去食堂或者放学一起走几段路，一般都会传点恋爱闲话，但基本都是异性。他只听说过一次关于同性的，是高二的两个学生，据说是晚自习牵手逛操场被同学撞见过，不知道真假还传得乱七八糟，等传到高三年级的时候不知道渲染夸大了多少。

“没事，就是休息几天，我们精神病偶尔犯病一次也挺累的。”

樊青深吸一口气，把心里那点烦躁压下去，捡起一片有点像瓦砾的石头往湖面平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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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好，湖面很阴。坐在岸边看过去，景色灰蒙蒙的一片，估计在照片里也不会好看。因为樊青看见不远处一个披着民族风披肩的女生拿相机拍了两张照片，又非常沮丧地转头和男朋友抱怨。

拍了十多张，樊青重新坐回原位，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挑了其中三张给栾也发了过去。

好吧，问题又多了。

樊青抬起头，之前来过很多次的地方。不远处的小岛，平静澄澈的湖面，靠近岸边各种颜色的小木船，上面系着彩带……

但是话说回来，对于栾也喜欢男生这件事……樊青也挺震惊的。

樊青闻言立刻回头看他，看出他得紧张，栾也嘴角弯了一下。

出了茶室，栾也把人送到门口，见樊青要走了又开口了。

还挺远的，他乐了一下。觉得如果栾也今天来了，拍不了照片还可以打水漂。

栾也伸了个懒腰：“得养养精神。”

樊青稍微拉高亮度拍了几张。坐再岸边有点远，他又换了个位置，踩着石头稍微往湖里靠了两步，把画面放大。

不过对方可能会觉得没什么意义，就像上次进山时一样。

栾也看起来也就是随口一问，樊青说完他立刻点点头：“行，那就晚安。”

没回过神，跟着站了起来。

他这话很不着调，但樊青手按在门边不让它关上，语气比对方还要认真。

因为生病。

图片有点大，信号不好，发过去的时候一点一点跳着进度。

很多事情对于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很多时候他宁愿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待着。

樊青同桌笑嘻嘻解围：“他恐恋，听见别人谈恋爱就烦，没见他从来不谈恋爱吗？”

樊青第一个念头就是：幸好栾也没来，来了也拍不了照。

“对了。”他说。“这几天不出去了，不用问我。”

有吗？

“……不用。”

樊青看了一会儿，忽然点开手机摄像，凑近湖面。

这时候栾也可能在睡觉，可能在吃饭，也可能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干，突然收到了两张意义不明的小花，估计都会思考一下自己和樊青到底是谁有病。

不知道这个时候栾也是不是还在休息。

如果栾也来，会觉得哪个比较有意义？

樊青能听见她说了句：“坐了三小时的车，白来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对方计也不会在乎能不能拍成照片。不同于其他一定要出片或者打卡的游客，好坏对于栾也好像都一样，既不兴奋，也不丧气。

“那你什么时候……休息好。”

对于所有人和事，他像只是路过旁观了一下，然后开始等待离别。

发送成功。

有些阴沉的天气下，湖面的水草纵横，随着水流微微荡漾，上面开着很多白色的小花。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对于他的震动大于对方说自己有男朋友。

樊青看了眼时间，手机显示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10……30……70……

那个时候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在每件事情上体现意义，现在他大概有点了解了。

他只是觉得栾也可能会感兴趣，所以想发给他看看。但对方真的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