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用以身为‘不见寒’的标准去要求自己。你应该去尝试，允许自己去做从前‘不见寒’绝不会去做的一切事情，包括让自己不去思考与画画相关的事情，允许自己放松，允许自己退缩，也允许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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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你个婊子养的小逼鸭子，干嘛呢你？！”

他动作极快，准头极好，后面的男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纸条砸中了鼻梁。男生先是一怔，旋即勃然大怒，拍桌起身，巨响惊动了全班同学。

在他病假期间，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情。

为了治疗眼睛，他又请了一个月的病假。

但每当他转头，去寻溯那些目光来自哪里，那些人就开始躲避他，如同躲避瘟疫。他们的眼神中酝酿着异常的厌恶和鄙夷，仿佛他身上满是肮脏的病毒，即便只是目光接触，也会沿着视线传播向他们。

全班死寂。

“当然，我并不是让你放弃你自己的一切原则，只是在作为‘苍行衣’这期间，你可以休息一下。因为‘苍行衣’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不见寒’不可以，对吗？”

这种脆弱的平静，最终被击碎在那个下午的自习课上。

他和他们，彼此之间维持着微妙的规避与距离，渡过了短暂沉默的和平时光。

“听到妈妈的话了吗，行衣？”

课室中没有老师看守，几个不想作业的男生在后排互相传纸条。他们将悄悄话写在纸条上，然后揉成一团，砸向自己想要传话的对象。

当他再次归位时，班级中的情形变得对他愈发严峻了。几乎所有同学都已经在这一个月中建立起了新的友谊，只有他因为长时间的缺席，成为了唯一的特殊个体，被同学完全孤立。

在骨折恢复期间，他一直是用左手写字，坚持锻炼过一段时间，终于勉强能够像使用右手一样灵活了。没有再用右手执笔，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身份的提醒：他现在是苍行衣，而不是不见寒。

但是他不关心，也不想好奇他们在想什么。跟他们说话和发生接触，都让他感觉恶心而窒息。

她温柔地问他。

“从现在开始，你只是‘苍行衣’，而不是‘不见寒’。”苍择星说，“我知道你一直很骄傲，有自己的坚持，可是那样太辛苦了，我不希望看到你一直逼迫自己，让自己累垮。所以从今天起，忘记和‘不见寒’有关的一切，只作为‘苍行衣’活在这个世界上。”

“直到你觉得你休息好了，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重新面对你所要追求的一切时，再重拾和‘不见寒’有关的一切。我相信到那时候，你依然能做得很好，甚至比过去做得更好——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苍行衣怔住，从未想过能在一个中学生口中听见这么粗鄙的污言秽语，简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说，你他娘的就是个被婊子包养的鸭子！”男生继续朝他吼道，“你以为全班还有谁不知道吗？一个出来卖的贱逼，你狂什么狂？”

暂时地，他可以不以对不见寒的严苛标准，去残酷地要求自己。但是当下一次，他重新用右手拿起笔时，他就必须拾回所有属于不见寒的骄傲。

“我就是‘苍行衣’了。”

他迟钝地望着她，似乎在思考，沉默了很久。

这些人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时间，拿来刺探无关之人的信息？

虹膜炎治疗起来倒不麻烦，坚持用药大约半个月就痊愈了。麻烦的是视神经炎，不仅严重影响视力和色觉，病情还有可能会反复发作。直到他回归校园，视力也没有完全痊愈，只是勉强达到不影响他日常生活的程度而已。

苍择星朝他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肩膀，试图将温暖传递到他身上。她感觉到少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从混乱中平复自己的思绪。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伸出手，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角。

拾遗彼·苍择星·十四

最后一排的男生朝前传纸条的时候，没有扔准，恰好砸在了苍行衣头上。苍行衣看都没看，将掉在桌上的纸团捡起来，反身扔向后座。

他清楚地感觉到，他走进课室时，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窥探的，轻蔑的，讥讽的，让他烦厌不已。

从那天以后，苍行衣再也没有用过右手执笔。

“好，”苍行衣轻声回答道，“从今天开始……”

他问道：“什么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