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男人不为所动，只是说：“钱不够。”

男人蹲在他身边，瞟了一眼：“你想自己数，还是让别人帮你数？”

工作人员飞速换好筹码，放在一个塑料小碟里递给男人。闻笛伸手去夺，可惜男人个高臂长，抢先他一步。

三个转轮以不同的速率转动起来，机子的鼓点音乐也砰一下变响了，“滴滴嘟嘟”配合着心跳。

闻笛刚要喜滋滋地拿钱，身旁的男人说了句：“帮我兑换成两美元一个的筹码。”

累积奖金。

男人指向后面的一个台子，上面的木牌写着英文的“出纳台”——赌场兑换筹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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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笛睁大了眼睛。

第三个轮子停了下来……柠檬。

泡泡糖都没中过，就我这运势，能抽中这1的概率？”他盯着手里磨损的硬币：“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啊。”

“都这时候了，难道还办什么豪华婚礼吗？能省点就省点吧！”

闻笛缓缓抬起头，机器人一样目中无神。“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抱着硬币去出纳台，工作人员娴熟地接过来，放到一个小秤上，立刻说出了金额——看着像笔巨款，其实也就四十美元出头。

奇迹发生了。

男人直起身，这原本是意料之中的概率。但不知为什么，他微微有些沮丧。

第二个轮子停了下来，樱桃。

“本金是我的，赢的钱不应该归我吗？”闻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还没结婚，这人就要谋取他的财产了！

还没结婚，丈夫就抢他的钱出去赌，这是什么辛酸血泪！

“不是你说的吗？”男人看着他，“这是天意。”

闻笛眨眨眼：“谁帮我？”

“领完执照，办完婚礼，剩下的钱不够打车，”男人说，“既然有本金，好歹赚够打车的钱吧。”

闻笛屏住呼吸，忽然拽住了男人的胳膊。男人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覆上他的，两人紧贴在一起。

信他个鬼！他们长途跋涉时，路过了很多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小教堂，门口有牌子表明了婚礼价格，最白菜的婚礼只需要15美元。

闻笛惊诧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他转过身：“要不你……”

闻笛盯着哗哗作响的机器，因为震惊带来的冲击陷入了茫然。

闻笛叹了口气，老天爷果然还是不眷顾自己。他放下抓着男人的手：“差一点点啊。”

发现周围人还在持续盯着放出大奖的老虎机，闻笛深吸一口气，马上蹲下来，把金属槽里的硬币往外捞：“这里面有多少钱？”硬币面值不一，数量庞大，要分类数清还是个大工程。

而就在刚才，全宇宙意外地、短暂地、也许是一次性地，站在了他这边。

苍蝇腿也是肉，五十美分也是钱，最后的希望在他手里破灭了怎么办？

他一直觉得，自己要获得某样东西，就需要比常人更努力地争取，因为运气不站在他这边。学习是这样，恋爱也是这样。赢大奖？这种概率低到尘埃里的幸运，可能需要全宇宙的帮助才能实现。

“什么？”闻笛瞪着他，“我跟你说，刚才那都是运气！这玩意儿可不是时时都能有的，你清醒一点！”

男人伸出手，捏住他的手指，强行带着他把硬币塞进去，拉动手柄。

比三连图案还低的概率。

第一个轮子停了下来，樱桃。

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他头上呢？

男人还是没还钱：“你想走着回去？”

心脏的跳动频率超出了科学范畴。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他要时来运转了？

“累积奖金，”男人指着机子侧面的一行说明，“可以获得之前游客投进去的所有硬币，累积奖金的图案是随机的，任何组合都可能拿到。”

男人说：“再赌一次。”

闻笛吃了一惊：“你干什么？”男人指了指机子，他又专注地回头等待结果。

赌场的其他游客纷纷转头，盯着闻笛身前的机器，发出羡慕的赞叹声。

全副身家血本无归，两人刚要走，机子突然迸发出欢快的铃声。樱桃柠檬的牌子晃了晃，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金属槽里。

就像一滴水珠落下后，紧跟着暴风雨一样，硬币哗啦哗啦落下来，密密麻麻的金属碰撞着，疯狂地让人头皮发麻。

“你想怎么办？”

闻笛满脑子只有筹码上的数字，根本没听男人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