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坐在女席主位之上,不停的拍动挥舞着两条肥硕的手臂,一身肥肉乱抖,那张沟壑丛生的脸上,油光几乎要溢出来。
“哎哟——”
可叶青釉分明看见她的眼底,有一种虽有意遮掩,却还是遮掩不了的疏离淡漠以及轻慢。
或是父亲,或是丈夫,或是儿子总归不会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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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釉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便听耳边的叶守钱态度坚毅,瓮声回答道:
“喊大夫来,快去喊大夫来,我要被这不孝的大儿子和大儿媳气死了!”
“你这是想死,还想拉着阿爹阿娘,一众兄弟一起死啊!”
这原本不该出现在叶守钱这个老实人身上,可偏偏就是出现了。
看来以后有什么事情,还需慎重一些,毕竟一枝独秀最无用,双拳难敌四手
“烂心肝,黑下水的玩意!”
不但出现,甚至连叶守钱自己的老娘,也在帮腔指责叶守钱:
万般受苦,皆有缘由
蓝氏和叶守富不愧是夫妻,开口之间,虽然说着言语不多,乍一听温和舒缓,可偏偏有教一切纷争激化的意味。
好不容易偷吃完的洪氏抹了一把嘴角,给瞧着地上饭菜一脸心疼的叶大宝打了个眼神,叶大宝正要照往常一样迈步外出寻大夫,就听平常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大伯出声打断了自家奶奶的话。
“老二说的没错,现在已经不是这不孝子搬不搬的事儿了!今日哪怕是他搬,我也要让大伙儿知道——”
“你怎么会不搬,你怎么敢不搬?你可是这家里的长子!完不成差雇,官家首先拿阿爹和你开刀担责!”
“这日子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法过了!”
“让大家都知道,都清楚,从前的差雇都是我动手做的,如今我做不了工,便还将一大家子的活计都交在我的身上。”
黄氏坐在床上不停地哭嚎起来:
现得再好,在旁人眼中,到最后也只会被清算到她所依附的男人身上。
“我这把老骨头命苦啊!”
听见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除却大房的一家三口,在场之人脸色齐齐变色,叶守财像是没听见一般,不可置信道:
这家容不下我。”
“让大家都知道——
“大嫂也是糊涂,怎么能对这孩子说这些呢?唉”
对父母不孝顺,对兄弟姐妹不恭敬有爱,这是评判一个人泯灭人性的最恶毒话语。
耳语完毕的叶青釉心满意足的缩回老爹的怀中,默默观察周围人形态各异的模样。
“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孩子带大,孩子不孝顺,家里的事儿不管不顾,还摔摔打打,将老爹老娘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
“连老娘都不管不顾,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不搬。”
“娘,您宽心,不然您的心悸又得犯了。”
此言既出,四下皆惊。
这个家,或者说,这个时代,比她想的还要苛责女性。
“大哥不过是如今被人挑拨,不听话也不帮衬家里,但肯定还是孝顺娘的,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大哥指定能听进去。”
“让大家都知道,我两个弟弟都有房,都有手艺,都养得活自己,可偏偏要我卖女,卖屋,去贴补家里的差雇。”
黄氏听了蓝氏这矫揉造作的话语,果然更加愤怒,捂着心口,胸前起伏个不停:
“不搬?”
一旁的洪氏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一般,完全没有理会突然发疯的婆母,而是趁乱夹起女眷席上此时未有人关注的豆腐偷偷塞入嘴中,嘴巴在外界的纷乱之中无畏的动个不停。
蓝氏用绢帕掩了掩口鼻,很好掩饰住了鄙夷婆母的眼神,柔声道:
“今日花大钱买的豆腐,就这么被不孝的老大儿子倒在了地上,这是倒豆腐吗?这是在倒我的脸面!”
“不孝不悌。”
一旁脸色亦是不太好看的叶守富还是那么惜字如金,却犀利无比:
黄氏原本还在撒泼打滚,听见叶守钱这一连串的话,身形一歪,两条挥动的蹄子在半空脱力,肥肉荡开一圈圈纹路,看上去活像是过年杀猪时挣扎的年猪,滑稽不已。
叶守钱瓮声道:
叶家三儿媳妇蓝氏则是第一时间就站起身,带着自家女儿叶婉儿站到黄氏身边,浅声宽慰,一副婆慈媳孝的画面。
“如今你不但在背后非议自家兄弟,让闺女蛐蛐嘴,当着大伙儿的面掀了饭桌还不搬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