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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老师们会在学堂里安排“射柳比赛”。把鸽子放在葫芦里，然后将葫芦高悬于柳上，弯弓射中葫芦，鸽子飞出，以飞鸽的高下来判定胜负。

许是小姑娘娇俏的声音太过悦耳，叶欢意看了容今瑶一眼，竟然微微弯唇，无声无息的笑了一下。

从热闹喧嚣中穿堂而过，周围醉者自醉，乐者自乐，没人注意到他们。

她看着一根根五颜六色的绳索, 满脸好奇地问：“母妃，这是什么呀？”

是以，容今瑶特别喜爱那一年的端阳节。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节日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觉得这一日，郁郁寡欢的母妃好似温柔了许多。是故无论端阳节有什么寓意, 于一个稚子而言, 它仅仅代表着幸福与欢愉。

午时水，乃取午时阳气最盛，水温温暖，水质

轮到容今瑶射柳时，葫芦里装得不再是鸽子，而是冰冷的井水。葫芦被射中，冷水陡然淋了下来，浇了容今瑶满身。

“在殿内听曲赏舞远不如……”楚懿勾唇，轻轻俯身，凑近容今瑶耳畔，说了四个字。

叶欢意手一顿，抬眼看着双鸾铜镜中的自己。铜镜反射出柔和而略微泛黄的光，将叶欢意的脸衬得朦胧。铜镜里除了倒映出她的面容，还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对于眼前这个被逼迫生出的孩子，她一向是冷言冷语相待。可女童未尝有怨言，总是笑着望向自己，甜腻腻的、小心翼翼的喊她母妃。

第一次是在幼时。

在此刻，听着容今瑶满心欢喜的祝福，她不禁心生了一丝怜意。

耳畔琵琶惊声，容今瑶却仍旧听清了楚懿的声音，潺潺缓缓。

“母妃，不用剪，长一些好，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戴着！”

叶欢意心道：罢了，她也只是一个孩子。女人招呼容今瑶靠近些，比对着她的手腕，准备把五彩绳线的长度剪短些。

“容昭昭，你觉得呢？”

一开始这五色绳索并不是为容今瑶编的, 而是为了她自己。

以江天凌为首的纨绔子弟和平日看她不顺眼的世家小姐哄然大笑：“容六！知道这是什么水吗？这是‘午时水’，给你辟邪除障用的！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也不说声谢谢啊？”

她本来还想说送给父皇一条，只是怕母妃听到后情绪又会低落, 索性就不提了。

喧嚣离去，周遭一切都静止了。

“那一夜，我的心跳。”……

第二次让容今瑶印象颇深的端阳节，地点变成了凌云堂。这次不是喜爱，反而是讨厌。

“长寿……那就是说母妃带着它，会长命百岁喽？”年幼的女童眨着眼睛, 双手不自觉交织在一起，手指松松合合，重复了很多次，“那我要嬷嬷教昭昭编，送给母妃一条……希望母妃长命百岁！”

灾殃随水而逝，百病亦随流而散, 乃至自己的不幸, 皆随此绳而去，不复留。

有记载说：取白、蓝、黑、红、黄五色线合为一绳, 系于臂上。待初雨之日, 剪而弃之。或投诸河流, 任其流去，则一年之中，会有好运相随。

容今瑶一怔，瞳孔里匍匐着惊喜与不可思议。二人相视，颈项相交宛如并蒂双莲。

容今瑶默默地想：送给母妃一条、父皇一条，希望你们都能长命百岁。

“良宵苦短，胜事难逢。”

“来。”

让容今瑶印象颇深的端阳节, 其实有两次。

她的头发被编成了两条柔软的辫子，垂落在肩头，十分乖巧。睫毛长长的，眼睛大大的，亮得摄人。她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紧张时会不自觉轻咬下唇，更添楚楚之致。

只不过——

叶欢意将无根丝线并排放置, 在中间打了一个结实的结。她头也没抬，淡淡回应容今瑶：“五色缕，长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