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祁襄换上夜行衣，正要从房间窗户溜出去，被推门而入的萧允墨抓了个正着。

“官逼民反，这难道就是上天庇佑的结果？！”萧允墨终于按耐不住，直接对梁御风发难起来。

那些刺客同野兽们关在一处。院内时不时传出几计猛虎、黑熊的咆哮声，与头顶掠过的鸦鸣交相呼应，更添一丝肃杀寂寥。

杨首辅试图把话题引回正途：“皇上，草药之事……”

“臣弟亦同意杨大人的说法。”

马车徐徐驶出南苑围场，往京城的方向行进。马车驶入一片桑树林，行进速度依然缓慢，祁襄等人隐在林间悄悄尾随，夜幕笼罩下来，携着薄薄一层雾，眼前仿佛蒙了一层黑纱，视线不甚明晰。

大理寺的人到了，三名刺客从里头被带了出来。他们被关在兽笼中，仅能弯腰坐着。看管的士兵打开笼门，拽着镣铐将他们拉出来，大理寺的衙差把人接过去，一股脑推进马车去了。

“臣以为杨首辅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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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虞从轩窗外探出身来，不免有些窘迫。祁襄却十分理直气壮：“大理寺要来拿人，我和师兄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打算去看看。”

“我同你们一道去。”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杨致先等人依然跪在那里，谁也没动，熙宁帝不解：“无事的话，众卿跪安吧。”

说到此处，梁仙师突然睁开了眼，目光转向萧允墨身后跪着的祁襄：“正如怀王殿下，虽说长年缠绵病榻，如今我观殿下红鸾星动，不也是苦尽甘来了吗？”

无奈，熙宁帝只得轻叹一声：“那就依杨大人所言，将刺客交由大理寺审问吧。”

忽地，箭矢如雨点般自林间飞出，一声尖利的马嘶过后，林中跳出七八名蒙面人，手持大刀朝大理寺的车围将上来，他们直奔车厢而去，三两下将衙差们砍倒在地，把囚犯们拽下车来，预备灭口。

祁襄与二王鱼跃而出，钟馗扇在半空挑出一道弧，星星血滴随之飞散，持刀砍向九尺大汉的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腕上被削出一个豁口，大刀“当啷”落地。

“你要去哪儿？”他合上身后的房门，语气悠然，又探头往窗户外看，“皇叔，既然来了，为何不走正门？”

“怎么看出来的？”萧允墨轻轻扬了扬嘴角。

“不必再议了，朕已然答应你们严查本地官员的错漏，难道真要因为几个刁民，便断送了大齐百年的国运么！”

“陛下！”杨首辅拱手长呼，“采药养兽之事，是否就此作罢？”

“圣上，弑君固然罪不可恕，然强令百姓采药，亦有违常例，臣以为，应当交由大理寺细细审问，若是其中真有官府曲解圣意、逼迫百姓等情节，也应当严惩涉事官员，为民伸冤。”

萧敬虞复拍了下他后背：“便是这样，满脸写满了喜庆，不用看相也能看出来。”

梁御风双眼半合，道：“若无灵兽用于祭祀，恐难得上天庇佑。”

萧敬虞拍拍萧允墨：“梁御风是有几分本事，连你都敢威胁。”

皇帝笑道：“峻清，梁仙师卜卦向来很准，若是近来你真有好消息，朕必送你一份大大的贺礼！”

祁襄拨弄着鬓角的碎发，讪讪笑道：“这是寻花阁的事嘛，便没想着要叨扰殿下。”

三人在迷蒙的暮色中来到位于南苑围场一角的兽栏，围场本无牢房，便只能将

祁襄笑道：“殿下红鸾星动这回事，略懂一些相术就能看出来，不稀奇。”

萧允墨面露不悦：“这点事还要瞒着我？”

对着梁御风探寻的目光，萧允墨挪了挪身子，将祁襄彻底挡住，咳了几声，沉声道：“梁仙师说笑了，臣弟废人一个，哪有姑娘家愿以身相许呢？”

皇帝不置可否，肃怀二王见状，亦纷纷跪下——

熙宁帝又惊又喜：“峻清，仙师所言可是真的？”

梁御风笑得意味深长：“缘分之事，玄而又玄，也许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萧敬虞和萧允墨沉默着，杨致先也只得作罢，一行人走出殿外，杨首辅憋着一肚子火，悻悻离开。祁襄望着他略显笨重的步伐，叹道：“杨师傅终究也是老了。”

梁御风面不改色：“怀王殿下莫非不信天意？祈求国运昌隆，总须有一些牺牲，就如那些被献祭的牲牢一般。世间祸福，相倚相伏，刺杀不过暂时的厄运，大齐千年百年的繁荣还在后头。正如怀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