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那人微微颔首示意，可那人却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并不领情。

“是。”

可无论怎么下狠手，都没有成功过。

姜慎讶异极了，不过在看到郦羽身后之人时他立刻明白了。

“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能死。”

郦羽眼圈发红，颤着指尖小心触摸他的脸。

可他咬牙也要坚持下去。

……

“……小羽？你怎么来了？”

烛火摇曳，来者却摘下帷帽，露出一张他意想不到的脸。

临行前，郦羽就像小猫一样，把头钻进他胸口呜咽个不停。

郦羽摇了摇头。

从小被母爱拒之门外的人长大了真可怕……姜慎通过自己这副身体还残存的记忆，可以得知兄弟二人小时候的过往。

疯子一样的女人把那好不容易逃回母亲身边的小皇子压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紧紧掐着脖子，让他去死。而直到听见一旁另一个更小的孩子哭，女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松开手，转身去把那哭泣的孩子抱在怀里哄着。

他咂了咂舌，想不到跟大舅哥套近乎还挺难的……。

听着滴滴水声，姜慎在暗中叹了口气。

上一次见到郦羽……准确说，连面都没碰上。那时郦羽还戴着盖头，姜忱故意让人将他从牢里拖出，逼着他眼睁睁看着，亲眼看见心仪之人与自己亲生兄长拜堂成亲的场景。

姜慎使不上什么力气，勉强抬起手臂，把人笨拙地搂进怀里。

郦峤知道他在说谁，没有作声。

“唉，我怎么可能死呢？我要是能死早就死透了。”

“峤儿，我……”

郦羽最后抹了把眼睛，抬起脸望着他。

“我还没吃过城西那家挂炉烤鸭。”

他知道自己是穿越了，但自己肯定不是主角。因为他从来都没办法操控身边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死亡。从小的时候，他就试图用死亡来回到原来的世界。

“……骗子，你不是让我等你回来吗？”他忽然骂了一句，很快又骂起自己，“……我也是骗子。”

“哥，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要快点回来。”

甚至还一声轻唤，声音软绵绵的。听得郦峤为之一愣。

“哥。”郦羽伸出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郦峤忙上前，拉起被子轻轻将人裹住。

以往即便他关心，郦羽也只冷着脸，将他一把推开。可今夜，郦羽却破天荒地任由他动作，安安静静地被他裹进被窝。

姜慎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笑盈盈的脸，头痛欲裂，甚至一瞬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姜忱不知道到底是念着兄弟“情谊”，还是想给自己留个贤名。总之是给他这个弟弟留了条性命。或者等他铲除一切异己后，就能把自己给放了……正这样想时，姜慎忽然听到牢门传来动静。

“……回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你买，成吗？”

如今姜忱的太子之位越坐越稳，陛下的身体也越来越孱弱。也就渐渐没有人再来管他。

前世还存有的知识告诉他，若再这样长久这样被束缚下去，他极可能死于横纹肌溶解导致的急性肾衰。

眼看着一头雾水的姜忱被人送走后，郦峤像是微微松了口气。他立刻去把那惹人厌的引鸾香给灭了。却见此时郦羽的脸已经被染得绯红一片。

“小羽……”

这里整日昏天暗地，也不知道时辰，姜慎还以为是送那些泔水一样的吃食来的牢头。

他这才仔细端详起郦羽，好在他看上去没怎么变，只是脸清瘦了一些。他却在看到姜慎的一瞬扑进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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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哪有变？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你怎么变了这么多？”

此刻，是他最想活下去的时候，却是奄奄一息地被拴着双腿，困在天牢里。

姜慎被困了将近四个月，从冬入春，如今快要夏天了。为了逼他承认和叶安山串通西戎叛国，姜忱没少让人用刑。原本俊秀丰盈的脸凹了下去，脸上全是血污，四肢只剩得皮包骨。唯独剩那双眼睛还在暗中闪亮着。

结果万万没想到，明明从赫州凯旋，却在回京后被自己亲兄长以和西戎勾结之名关了起来。

“哥。”

郦峤转身吩咐宫人，“殿下醉了，你们快扶他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