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父王到底惹了姜恬什么？你是她亲侄子，她都不顾你才五岁，就要把你往火坑里推？”

“殿下白日对太祖母不是挺会的？”

“那是逢场作戏，那不一样。”

于是郦羽忙安慰道：“小殿下莫要难过，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也不必勉强，您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其实，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从上元节那日父王突然离开后，我就经常做梦。”

当时的姜怡才九岁，与姜慎同龄。虽然只有九岁，但能送去的也只有她了。

不过当事人的姜烁倒是稳如泰山，既没哭也没闹。只睁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姜恬。

姜烁这会儿沉默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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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安心似的，把眼睛轻轻闭上。但过了一阵，又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坐直。

这肃王世子的马车果然坐起来非同一般，只是那位本应坐在郦羽位置上的小侍被姜烁赶了下去，不得不顶着大太阳一路跟着。郦羽拨开车帘，正好对上他有些怨愤的眼神。

二人离了宴席，坐上了马车，郦羽才问。

“我在康城时遇到了他。”

姜烁让郦羽帮他把有些厚重的正服脱掉，郦羽这才发现他嘴唇苍白，额上很多汗。

“……我不想这么快就当大人。”他却扁着嘴。

郦羽看了姜烁一眼，道：“我说不好，他不如你乖，也不如你聪明，但是比你可爱。至少看起来比你更像个小孩。”

小孩的眼睛一瞬亮了起来。

“什么梦？”

小孩看上去一脸疲态。郦羽知道演戏其实是件很累的事情，便由得他靠在自己身上。

简直就是闹剧，郦羽想。今日宫宴之上有不少外姓女眷，明天这出热闹恐怕就会传遍云京各家各户了。

郦羽道：“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不过如今跟小殿下相处了一天，现在倒是觉得你们应该不是同一个小孩了，只有脸倒是一模一样……”

“嗯。”

“生龙活虎着呢。”

郦羽道，“那就别坐得这么板正，先试着撒娇如何？”

不想没多久就出了嫁，郦羽再听到她的消息已是她的死讯。

郦羽想了想。

“那你那天…跟我说什么村子的事……你是真的见到了我吗？”

那位七公主，正是十五年前为了平定南楚动乱而被迫送去的和亲公主姜怡。南楚人觉得先帝带走了他们最敬爱的皇女，也就是姜忱和姜慎的母亲，所以也要大云送皇女过来。

“因为你祖母的关系？”

……尽管如此，包括郦羽在内，大部分人对于姜恬能有这般震撼人心的发言还是瞠目结舌。郦羽想起来以前姜慎自己就曾说过，他说这些姜氏宗族子弟都多多少少都有点遗传性精神疾病。郦羽问什么是遗传，精神疾病又是什么。花了很长时间解释了一通后，见郦羽还说不太明白，姜慎便指了指自己的头，郦羽这才懂他的意思。

“阿羽，你说，我父王何时才能回来……”

“因为南楚想要的本来就是我，是父王从中周旋了很久，才让我不至于被送走。”

“那人是何模样？”

“怎么撒娇？”

“我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屋子，但屋子里有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像仙子一样的人。不管我如何撒娇撒痴，还是任性耍小脾气，他都不生我气。虽然他不太爱笑，可他笑起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的娘亲。”

！”

姜烁好像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似的。

“可、可爱……”

不过，郦羽觉得奇怪的是，姜烁对这世上不知怎么还有另一个自己这件事似乎显得不是那么惊讶。

因为一起上过学堂，郦羽对她还尚有几分印象。她母亲位分很低，又是夹在中间出生的孩子。和当时的姜慎一样，是那对恶魔一样的双胞胎姐弟重点欺负的对象。郦羽觉得人倒是很娴静，她不敢单独和外人说话，总躲在姜慎身后偷偷看郦羽。

“你至少比你那总是咋咋呼呼的父王更像个大人。”

“真的？父王还好吗？！”

谁知姜烁却叹了口气，感觉像是端了很久的架子终于放了下来。

“哪里好了？”

而此时，姜忱才终于开口，“够了，姜恬，你的婚事乃国策所定，岂容得你妄言反悔？南楚使者不日便到云京，你休得再执迷不悟。给朕把九公主带下去，都给朕看仔细了，不许她再踏出宫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