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月思朝继续躲着他，今日慕昭特地侯在了巷口的马车里，也没再假寐。

当视线穿过若干行人，落在少女身上时，他不禁微微一顿。

难道她愧疚得不够明显吗？

虽然他长的不错，身材也好，但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至于如此害羞吧。

她咽了口口水，好声好气商量道：“要不我可以给你钱的。”

全部给了她舍不得，给铜板又像打发叫花子，她斟酌半天，忍痛将那锭小元宝递了出去。

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衣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轻纱，却也能看出是用心打扮过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

“你脸红什么？”

说罢，见他尚未做反应，她赶忙垂眸凝着自己的足尖，做足一副愧疚姿态，甚至愧疚到脸都红了。

四目相对，她明显也愣了一瞬。

她抬起脑袋，看见一旁的马车内伸出一只修如青竹的手，帘子挑起，露出一双幽深清冷的眉目。

声音来自于身前，微冷，夹杂着些不耐与厌烦。

月思朝抿了抿唇，从腰上解下荷包。

只要自己稍微服一服软，也不是没有私了的余地。

心中猜测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慕昭现在无比笃定她就是试图勾引他。

慕昭的额角跳了跳。

月思朝从该去哪儿打听假死药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无形的压迫感令她一时有些头皮发麻。

月思朝压下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最后提点浣枝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些你自己想想也就罢了，可莫要在人前提起，免得受罚。”

“够吗？”

他虽不爱沾染风月之事，却是混迹在男人堆里的，或多或少听他们聊起过秦楼楚馆之地。

与那些女子如出一辙的无趣把戏。

他怎么又来了？

行止间步态轻盈，身段窈窕，将疏离和诱引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这才发现她今日甚至涂了脂粉，春风拂过，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茶花香。

这些日子她满共赚了不到二百两，皆藏在她床榻下的暗格里，随身仅带着一只小元宝和一些铜板，约莫也就十多两。

上次的交锋令月思朝明白他的脾气并不怎么样，且这人位高权重，单刀直入地找过来，不会打算直接带她去官府，没收所得吧？

她当他是什么？

想到这儿，月思朝先发制人道：“对不起。”

慕昭？

她昨日是怕自己不好看而不愿见他，今日怕他还来，便特地好好妆点了一番，以期和他相遇。

她今日与昨天大为不同，舍了那身平平无奇的布衣，特地换了身鹅黄色的衣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为耀眼了些，裸露的脖颈细长。

一上来就道歉。

他几乎要被气笑：“你又能给我几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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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姑娘。”

浣枝暖暖一笑，应下：“奴婢知道。”

她爹只空有一副好皮相和好口舌，除了会甜言蜜语地哄骗女人，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颜面可以不要，但银子万不能丢，且她今日还要去给季述过生辰，耽误太久也不好。

慕昭狐疑地看向她，却只见少女羞红的面庞。

月思朝心想，脸红当然是因为愧疚了。

对有官职的人来说，不是特别奢靡铺张，一夜的开销差不多也就这个数。

小姐总是会替她着想的。

慕昭到底是个男子，又是个大人物，应当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原本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全靠主母把其他的庶出女儿嫁人，为他铺路，这才换来今日的五品官职。

果然。

花街里的小倌？

难道偷写他艳俗话本一事终究是被他发现了？

在月府小心翼翼生存这么多年，她最会装了。

分他一些银子，买一个姓名使用权，也不是不行。

他是来寻她的？

……给钱？

湿衣“谁占你便宜了？”

她终于知道爱慕他这件事是不应该的了？

朝心想，她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争取早日离开月府，免得被主母随便塞给旁人做小妾。

好女孩儿能屈能伸。

若非她上头还有个比她大几个月，尚未出嫁的嫡姐，主母操心着嫡姐的婚姻大事，暂时无暇顾及她，否则只怕也会把她塞给旁人做妾，为她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爹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