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飞奔而去，留下一地烟尘。

飞舟离地不过三尺，这个高度完全不需要人帮忙，温渺自己就能跃上去，可如今她看着身前这只手，竟有些罕见的迟疑。

胡慎之笑了，还是如当初那般沉稳：“毕竟我成功把长公主送回来，了却了圣上的一桩心愿，自然更受重视了些。”

温渺边说边往外走，胡慎之还在专心安排人员值守，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

听了他的问题，温渺看向沈晴，传音的情绪平淡：“那只能说明，局势糟糕到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在她的目光下，沈晴如梦初醒一般，两步跳上了马车，厉喝一声：“快走，去皇宫！”

“论载人和速度当然要属飞舟最适宜。”喻珏跃上飞舟，向温渺伸出一只手：“放心吧，我知你不喜张扬，这艘飞舟上刻了匿踪阵，只要启动阵法，莫说凡人了，便是一般修士也看不见。”

“我们要回去吗？”

修真界没有皇帝这种说法，更没有国与国之分，有的只是大大小小的宗门，负责管辖不同大小的地域，这些地域上的凡人也都是依附宗门而活的。

温渺没有拒绝，点头答应：“好。”

喻珏询问温渺的意见。

言罢，胡慎之拱手道：“我还有公事要忙，就不与二位多谈了。”

“御风诀的速度太慢，不如让我来试试。”

“那不是很好吗？”喻珏疑惑，魔界大规模清剿妖兽时，他偶尔也会出手，而一般在他出手之后，不仅能加快清剿的速度，还能提高魔修们的忠诚度。

宗门的实力决定了辖地的大小，这就是修真界的绝对公平，多大的实力，对应多大的地位。

“一个皇帝打下了江山后，他的后代凭借其遗泽都能继任。这样的制度下，经常出现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能力良莠不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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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御驾亲征如果战败，对士气的打击近乎是惨烈的，这是一柄双刃剑，稍有不慎便会割了自己的手。”

温渺还记得初识时喻珏周身抑制不住的凉薄与厌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喻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船，往空中一抛，小船便开始变大，直到变成刚好能并排站两个人的大小才停下。

温渺带着喻珏越走越偏，到了一处无人处，她正准备抬手掐诀，却被喻珏止住。

“御驾亲征的确是个能鼓舞士气的举措，但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刀剑无眼，哪怕是人间帝王，不过也是一具血肉之躯。”

胡慎之望着远去的马车沉默一瞬，而后转身和温渺两人打招呼。

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看看阿乐怎么样了。

温渺否决：“我想去皇宫看看。”

看见温渺两人往远处走了，胡慎之也没在意，毕竟温渺和喻珏是客人，又不是囚犯，自然是来去自由的。

温渺看喻珏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理解，但修真界与凡界的社会构造不同，如果没有刻意去了解，不理解也属实正常。

话是用神识传音问的。

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得过分了，只指尖有一点血色，简直和它的主人一样，冷清、缺乏生气。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微妙的不对劲。

“温姑娘，喻公子，好久不见。”

“不。”

温渺看着喻珏伸出的掌心，稍稍出神。

温渺说完，喻珏更疑惑了：“阿乐的弟弟就是继位的吧？对于他而言应当是坏处远大于好处的，为什么还要选择御驾亲征呢？”

温渺表示理解，胡慎之便转头安排手下的士卒去了。

“驾！”

“不必，马车太慢，既追不上阿乐，也没法进入皇宫，我打算用御风诀过去。”

车夫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茫然但手脚利索拉上了缰绳。

温渺传音道：“凡界和我们不一样。”

温渺耐心给他解释：“就是凡界的皇帝亲自去前线带兵打仗。”

温渺压下多余的思绪，抬手握住眼前的掌，喻珏也顺势拉住她，轻轻一用力，温渺便上了飞舟。

“好。”喻珏顺从答应：“那我叫人去准备马车。”

温渺微微点头：“确实许久不见了，胡统领现下瞧着比当初倒是风光了许多。”

温渺抬眼，便看见喻珏带着愉快笑意的眸子正望着自己。

温渺触碰过那只手，她知道就连它的体温也是冰凉的——像是某种冷血动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