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有些疲惫,但也只是有些,那双眸子依旧很亮。
沈缨静静听着,随后点点头说:“大概是吧。”
他气的浑身颤抖,也不顾什么礼仪,拦着姜宴清怒声道:“姜县令,你如此行径,是包庇下属,纵其杀害平民性命,林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惜,能护得住她的家人么?
沈缨皱了下眉,她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赵氏。
姜宴清说:“尚未查证,不可论罪。林家主若有异议,可上奏朝堂。但如今永昌在本官辖下,绝不容许动用私刑。”
他抬了下手,对身侧的无奇下令道:“将沈缨押入诏狱!听候发落!”
无奇冷冷的看着她,说:“大人自有筹谋,你莫要再自作主张。”
不用操持家务、不用忙碌衙门的事,她甚至觉得坐牢也是件清闲的事。
狱卒再次送来水和食物,也不问她吃不吃,只是沉默的将上一次的拿走。
林家,会不会忽然向沈家发难?
沈缨看着无奇,沉声道:“给大人添麻烦了。”
赵氏走了进来,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她说:“听闻,你和临县一个姓贺的匠人合谋掳走林玉泽,意图威胁林府。随后,你们二人因财生恨,你杀了那人,还把林玉泽也给杀了。”
沈缨听着姜宴清的话,心绪渐渐回落。
无奇和狱卒将她押进来,手脚都上了锁链。
一重一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她被关在第五重门。
巧的是,就关在以前关押徐芳的那一间。
沈缨闭上眼思索,狱内偶尔能听到哭嚎声,但很快又会归于寂静。
她还看到了莲朵,人群的后面,一袭红装的莲朵。
赵氏笑了一声,走到沈缨跟前,垂眼看着她:“我一直不喜欢你,分明低微如蝼蚁,却总想着与巨象博弈。但我又有几分佩服你,即便生于微尘,却总是不断挣扎。”
老人们经常说蜘蛛结网是要下雨。
醒来时狱卒给她送来食物,她只看了一眼没过去拿。
以前都是她来问询别人,这一次,自己倒是进来了。
隔着这么远,她看不清莲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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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痛失爱子,如今还勒令不得给爱子殓尸。
她醒来后就靠墙坐着,地上有她画着的一些东西,是莲朵回来之后发生的一些事。
各家族在诏狱都有各自的手段,赵氏能进来也不奇怪。
她听到姜宴清对林致说:“白云观即刻封锁,任何人无令不得擅入。”
沈缨疲惫的睡了过去,竟还意外的睡了个安稳觉。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无奇转身离去,牢门被闭上,狱卒垂眸上了锁,沉默的离去,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最多的时候,是沉重的锁链声。
莲朵站在阴影之中,头发被山风刮的有些乱,她的眸子在发丝后明明灭灭,像被割裂了。
沈缨不知道外头的情形,见她开口,便说道:“夫人怎么来了?”
“你若生于大家族,定然是个奇女子。”
沈缨抬头看着赵氏,说:“夫人谦虚了,您本就是奇女子,我佩服你才对。这世上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人能如你这般爱护至亲了。”
沈缨舔了下裂开的嘴唇,她觉得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
她也看到了林致,那眼神里有震怒,仇恨,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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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这地方,她来过很多次了。
“大人已告知王惜,她会差人照看。”
沈缨看了一眼便垂下头,跟着无奇离开。
沈缨躺在草堆上,眼睛盯着墙角的一个蜘蛛网,上面有蜘蛛在结网。
沈缨点点头,坐在了干草堆上,沉重冰凉的铁链压得她抬不起手。
看来,又要变天了。
“是,多谢。”顿了顿,她又说:“我父亲他们……”
她抬眼就对上了莲朵的视线。
在这种地方,饿不死就不能轻易吃里头的东西。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缨没有再出声,就那样沉默的被无奇带出来,走出鼓楼,下了石阶。
步。
还未开口却被姜宴清打断。
“擅入者,杀。”
沈缨睁开眼,就看牢房外站着一身兰色素衣的赵氏。
但她一点都不震惊,总觉得自己被关进来受型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