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也笑：“同喜同喜。”

“证物皆已运入密室。芜州韩氏上下都被我的人控制在内宅，定期有人往里边送果腹的吃食，暂时安定。”

恬适的氛围被一声传报打破。

每次举办什么活动都要勾心斗角一番，吃个饭还得防止天外飞箭，揪心的很。只要不是强制要求，能推则推。

遮在双目的手移开，眼皮上蓦然染出一片橘红，仿佛隔着纱幔看烛火。

秦悦思忖片刻，算算日子，大将军也该解甲还乡了，应当是告别吧。

了解这人的脾性，扶光也不自讨没趣，转而看向秦悦：“回京路上听说了二位的婚事，恭喜恭喜。”

“那不去。”她再度躺下，“我算是发现了，宫里这些宴席存心不让人好好品尝美食。”

她抬手盖住他双眸，“闭眼。”

他垂眸看向身旁之人，圆润杏眼此刻弯弯如月，蒲扇还在胸前轻摇，晃得她发丝与身后那些广阔的景象融为一体。

人在前边走着，谢隅蓦然伸手抓住他手臂，后者闷哼一声，苦叫道：“你捉我做什么？”

见两人特意到正阁迎接，扶光笑得快合不拢嘴，葡萄一串一串往嘴里送：“如此隆重的布置，是特意为我接风洗尘吗？”

信条上写着，青岚关外，给他留了一份大礼。林晔臣所求不过全身而退，如今得偿所愿，自当有重礼奉上。

谢隅不解：“怎么了？”

谢隅不置可否。

一月余不见，扶光褪去先前那般清爽干练的模样，唇边生出不少胡茬，短发也较先前长了不少。

他对身后人发问：“太后寿宴，你想去么？”

“不会。”

护城河绕京而流，水面碎金浮动，木舟驶过时在河面拖出长长的涟漪。

视野开阔，可将京都尽收眼底。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陪她再久一点。

秦悦语调欢快，像是诱导：“怎么样？有感受到什么吗？”

似是想到什么，他继续道：“说来蹊跷。当时在青岚关外韩相借了徐静海的侯府府兵围困咱们，可这次在芜州我连府兵的影子都没瞧见。你说，徐静海为何不借他兵力了？”

他借力撑着太师椅起身，“走，看看去。”

秦悦垂死病中惊坐：“能不去吗？”

“你受伤了。”

谢隅挑眉：“当然。”

像是浸泡在天地汤池中，山河尽在眼睫中长眠。

秦悦笑道：“那看来我还是改变了你一点儿的，至少现在有心赏景了。”

睁眼时，刺目的日光让他眯了眯眼。

但现在还不到拆礼的时机。

秦悦起身来到他身旁，顺着他目光朝前望去。这下，她算是明白谢隅为什么干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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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隅：“自作多情。”

这份大礼他心知肚明。

“殿下，扶光大人回来了。”

“照做就是，听我的没错。”

“舒服吧？这才叫晒太阳嘛！”

渐渐的，日光的温度从眼皮、脸颊，乃至全身的皮肤渗透进来。

得她关怀，扶光怔了怔，随即咧出一个爽朗的笑：“有劳秦小姐挂怀。”

他额前碎发随高处暖风恣意轻扬，目光极远，“我从不看风景。”

“这儿还真是最佳观景台。”

谢隅缄默片刻，道：“许是别有用处。”

近看才知，他虽做的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可眼下两抹绀青极为浓厚，一月来估计还未睡过一次好觉。

谢隅嗯了一声。她又打趣道：“以前你会不会也时常上来看风景？”

他乖乖闭上。

谢隅道：“林晔臣。”

他放飞信鸽，视线追随那抹白色穿行在昏暗的院落间，见它飞出暗阁，掠过青郁的树林，往远处的京都内城而去。

“不是晒太阳吗？怎么站着不动，看风景？”

像是在靠拼命工作麻痹着什么。

“扶光大人辛苦了，这些时日好好休息吧。”

谢隅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话调动全身感官，耳畔是山风路过时与绿叶摩擦的沙沙声，偶尔混着一两声檐角铜铃。

谢隅点了点头：“也好。”

扶光摆摆手：“在所难免嘛。夜里睡觉时还总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刺客，不过大多是江湖人士，不值一提。”

两人聊的有来有回，一旁谢隅听不下去，沉声道：“芜州之事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