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逐渐升高的温度突然因为傅宴容的这个动作而瞬间冰到了谷底，宋临俞撑在他肩上愣了好久，才俯下身摸了摸他的眼睛。

傅宴容单手撑在沙发边，另一只手还缓缓握着那杯没倒完的龙舌兰。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杯壁，修长有力，沾染上一层辛辣刺激的冰凉。他垂着眼，睫毛低掩住眼神里的情绪，懒懒地将酒杯送到唇边。

宋临俞蓦地僵住了。

下一秒，说这话的人整个人都僵住了，脊背如同琴弦一样反弓出过激的弧度，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强忍着快要崩溃的情绪，又说了一遍：“傅宴容，不要像对我一样对别人，求你了。”

片刻后，傅宴容放下酒杯，按了一下发抖的腰线，叹了口气：“不舒服就说。”

他慢慢靠近，在宋临俞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同时修长的手顺着宋临俞瘦削的脊背轻轻滑下，把人圈在了怀里。

春光暗涌，琥珀般的眼睛失焦泛红，池水无边荡漾开来，只留下一个人的倒影。

他们说好的演员就要像傅宴容这样，你永远看不清他眼睛里的情绪到底有几层，到底是哪种，你只会随着他的笑而笑，随着他的哭而哭。

“没有。”宋临俞绵软地蹭了一下他的脸，轻声说：“你是不是不开心……？不用忍着……”

但祈求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是个极尽温柔的抚摸与拥抱。

宋临俞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落泪，只是原本因为情欲泛红的脸变得惨白而冰冷。

宋临俞这么说着，原本含情潮湿的眼睛在黑发阴影里多了几分晦涩。他执着地追问这个问题，好像一定要找出一个人为此负责。

俞从织物中离开，趴在他怀里，像件素白瓷器胚胎。而身上还没消去的釉痕叠加描绘，是匠人烧错的那一笔。

傅宴容垂下眼，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

傅宴容按着他乱糟糟的脸，手扣着人的腰不停收紧，宋临俞在一片朦胧间闷哭两声，随即又乖乖坐好，哆哆嗦嗦地靠过去，想讨要今天的第一个亲吻。

过重的思绪像未熟透的青果，囫囵咽下掉进胃中，酸得发苦。傅宴容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淡淡道：“都不是，我挺喜欢这里的，想来幕后老板应该经营得很用心。”

宋临俞执拗地追问他，很快又自言自语地回答：“肯定两个都有。”

傅宴容抬起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轻拭掉宋临俞的眼泪。

“冯济舟，还是那个小远？”

宋临俞没有了力气，死死贴在傅宴容胸前，紧实的腰间随着低声闷哼有了一点凸起，正咬着唇死死忍着，看起来不太明显，但紧紧靠着的时候总能感觉到。

……

他剩下的话就怎么也没法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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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让你不开心？”

是因为不透风的房间，还是因为宋临俞？

“下次不要来了。”傅宴容听见他说：“对不起。”

他这样没头没尾的道歉，傅宴容本应该觉得好笑，可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呼吸都被闷住。

宋临俞的手上都是湿润的薄汗，在眼尾晕开一片水色。傅宴容停了一会儿，听见宋临俞很小声、很委屈地问自己：“怎么了？”

“……开玩笑的。”

但是傅宴容轻飘飘地躲开了。

傅宴容说话的时候正眼珠不错地看着宋临俞的表情。他演过那么多剧本，所有对手戏也可以从容应对，可是宋临俞的演技太天衣无缝了，天衣无缝到傅宴容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

“坐好点。”

他接着说：“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灯光落在他身上，长发松松束着，几缕发丝滑落耳后，模糊着冷白的皮肤与锋利的轮廓。他微微眯起眼，目光从酒杯移到宋临俞脸上。

傅宴容不说话，只是搂着他的腰往里拽了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宋临俞没忍住哭了出来，但他如今已经学会了安心在傅宴容怀里哭，于是脸烧得发红，朦胧不清地伸出指尖拽着他叫他等一等。

暧昧不清的光线下，傅宴容眼里的神色根本看不分明。不合时宜地，宋临俞想起了媒体对他出道时演技的评价。

不用？

宋临俞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的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他嗓音发酸，死死按着指尖，用那种无措的语气哀声恳求着傅宴容，说：“不要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