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木雕状态醒来。
他屡建奇功,又有云氏支持,毫无悬念被立为储君。
看着眼前这个人熟悉的眉眼,她感到一阵陌生。
再没有人能掩盖他的光芒。
晏南天的身上常年染着清淡的檀香,像寺庙里的味道,有时候她故意使坏,往香炉里面塞几块陈皮,他就会变成一个吃了橘子的和尚。
她确定东华宫里没有茉莉花。
“原来是你受伤了呀。”云昭晕乎乎地、一厢情愿地说,“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他的唇色异常白,身上萦绕着血气。
他对她伸出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在悄然成长。
眉眼依旧是温润的,看她的时候,眸光有些无奈,有些懒散。
赶到东华宫时,殿门已经封上了。
她感觉自己在梦游。
但是现在她闻不到熟悉的檀香味。
在一个一碰即碎的梦境里梦游。
“怎么傻站在那里?”微哑的嗓音从上方飘来。
时,她屁颠颠又跟去了。
云昭余光瞥见一个清丽的影子。
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西殿前廊下传来:“晏大哥……”
不是他陌生,而是她。
黄昏时,封印解除,东华宫缓缓开启殿门。
梦里,什么都是虚浮的,假假的。
云昭和晏南天动作默契,同时转头。
云昭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突兀地跳了一下,撞得肋骨生疼。
隔着高阔的明白玉石台阶,云昭和晏南天对上了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用什么姿势走上前。
风从殿庭拂下来,云昭闻见了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点微妙的茉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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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抬眼看他,后知后觉发现她的未婚夫身材不再单薄,他如今肩宽腿长,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他穿着玄色的袍子,面色苍白,神态疲倦,眼睛里有红血丝。
她看着他从沉默的少年,长成了惊才绝艳的青年。
她看见了那个女子。
她可以随便骑在他头上撒泼。
他的姿态那么理所当然。
她没能看见晏南天抱着别人的样子。
熟悉的宫殿关上殿门,变得那么陌生。
那一瞬间,云昭忽然有种错觉——她大概是做了个很真实的梦,梦里的晏哥哥让她在宫殿外面吃了一整天闭门羹。
云昭看着这座防备森严的大殿,想了一天也想象不出晏南天抱着个受伤的女人方寸大乱是什么样子。
他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说等他从鲸落海回来,就请父皇与她家正式定下婚期。
“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晏南天微微笑着,朝她偏了偏头。
她把手放上他的掌心,发现他手上的剑茧又厚了许多。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受伤女子,只有他带回来的礼物。
他这个人从小就沉稳,受封之后不骄不躁,依旧是温润随和的样子,对云昭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忽然,有什么东西刺破了水面。
云昭走上台阶。
他的东华宫,她想拆就拆。
云昭胸口有点闷,呼吸需要刻意用力,就像憋在水里。
昨日她本来可以亲眼见到那一幕。但是在经过旧日庭的时候,她遇到一个人,耽搁了一点时间。
白衫白裙,鬓边簪着朵茉莉,长相极其清纯,手指不安地揉搓着衣角。她咬了咬唇,并不苍白的嘴唇泛起玫红。
可是现在……
他那个人,不是惯会“端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