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三）

可如今我身在此处，得到，需要背负的也太多太多。无数人在厮杀，我作为“掌棋人”得到的优待和安全，自然也应该去做相应的决议。

不再隐姓埋名，做无名之人。

我猛地睁开了眼，却是一下握住了首领的手。

出了事只能怪他们的运道不好，怪敌人太过险恶，怪一切计划都自视甚高，怎么都怪不到小公子的身上。

无数人的命运，与我同系一身。

但小公子偏偏太过在意他们每一个人，非要将这些责任挑在身上。

他的话又突兀地停住了，因为此时，眼前的小公子眼睑有些泛红，片刻后微偏开了头。

从血脉当中传承的使命，像是宿命般的对立两方，难道克敌之法……是应在此处？

也渡：“…………”

所以哪怕这些负罪感绝不应该由小公子来背负，他还是选择做那个被动的决策者。

但很危险。这种做法。

我心中微动。

“……但是，我却不得不卑劣地请求你们去冒这样的风险，因为没有其他道路可选，这是唯一能破局的‘希望’，所以不论如何都要尝试。”我看着他，无比郑重，声音却轻的像是在叹息，“可以让你们出手吗？”

“……如果能活着离开西渊的话，”我声音极轻，却是以修为前途、自身气运，对天道立誓：“我会让今日之举，和妖渊人万万年来所行义事，为万万人知。”

这样的牺牲一如既往，令人习惯得甚至算不上什么牺牲。

但这样的优势，足够强悍的修士也同样能够做到。

望了过来，那神情竟和讨要糖点的孩子似的没什么区别，一时都有些失笑。

首领喉咙中都仿佛有什么在燃烧。他张了张嘴，居然没发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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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慈，一款嘴上说着不想负责任，但其实责任感很重的小咪[可怜]

那捧月亮仿佛轻轻落在了掌心当中。即便心知玉盘遥遥，非凡人可触碰，也不会为任何一人独占，但此时首领心中还是起波澜万千。

其实小公子明明可以不说这些的——希望在前，还是他们主动提出的要去吃掉血海。就算有些疏忽，注意不到其中风险又怎么样呢？

责任和因果，会改变旁人命运的事，如无意外，我都不想做，也无法负担。

我闭了闭眼，心脏跳的很快。

这可能是陷阱，会死、会变成怪物、会留下一生都难以摆脱的后遗症，但是……

并非是因为所谓的“善良”，非要形容的话，也是心慈手软，和……绝不想承担责任。

也渡很想动手，浑身的杀气也跟着乱飘起来。但眼前的场景不管怎么看都是阿慈在动，他也不能再被讨厌了。所以……忍了。

妖渊众人“吃”掉那些原浆后，会发生什么，也无从得知。

妖渊人很强大，对战魔物，更别有优势。

没有任何人应当理所当然地被牺牲。

就是这样才会被一直吃掉！

即便是流传在血脉当中的传承记忆，也没有提及相关内容。那么这到底是本能的捕食者姿态，还是专门针对妖渊人的陷阱？

首领不敢出声，像是怕惊扰到倒映在水中、触手可及的月那样，小心翼翼的。

那名与我熟识的年轻英俊的首领，一下子微黑的皮肤上都浮起了鲜明的其他色彩，他瞬间怔住了，像是成了一尊石塑。

而妖渊人作为从上古时期便与魔物对立的，占据特殊的“天敌”地位，他们真正的特殊之处，或许就在于能不畏惧魔物原浆的入侵，甚至，能够反过来汲取它们的力量。

有点丢脸。

换在之前，我不会同意这样的尝试。至少不会成为那个决策者。

也渡：“……！！”

我深知这一点，却无法控制住此时澎湃涌动的心绪，只能借由侧过身的动作用来遮掩神色，不至于显得再难堪一点。

我倒是没注意到也渡忽起忽落的表现，只是抓着对方，紧盯着他的双眼，很认真地，将我考虑到的可怕后果都说了一遍。

首领说不出话，他只能用力地点头，潦草又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才结结巴巴地说：“您、您不用这样请求，我们愿意的，我们的宿命就是和魔物抗争啊，一代一代下来，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但脑海当中，却有一念头偷偷对应：

片刻和缓后，我方才开口：“我会记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