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越不容许有特权的存在。虽然二姐有病是事实，可谁能说，十年知青生涯，哪个身上没点大毛病、小毛病。

“你姐没反对？”

把洗刷过的盆和口杯放好，看着人躺下，没一会儿打着呼地睡着了，褚辰才和孙大娘轻轻带上门，走出住院部。

“娃他娘，她四舅，”孙大爷赶着牛车刚到，就遇到了出来的两人，乐道，“吃过晚饭，建国就催我赶快过来，我就说没那么快，她四舅来了，姐弟俩11年不见，不得好好说会儿话。”

“问夏，阿拉姆妈额意思是，叫阿拉两个人先定亲。”

晚上七点，褚辰和孙大娘将褚韵扶进了手术室。

女孩走在他身边，低他一头，背着把大提琴。

医生将二人撵走，拿出麻醉药，注射进了褚韵体内。

再出来，手上拿着两张离婚证。

褚辰端来杯水和半盆温水，让她擦擦脸颈，漱漱口。

对一位在妇产科待了大半辈子的老医生来说，清宫术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半小时，门打开，护士扬声叫家属了。

自小，她就睡在加了栏杆的衣

高压汞灯把路面照得一片惨白，灯下远远走来一对青年男女，男的一米七四出头的身高，推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前篓里搁着一只长拎圈的棉布谱袋。

有单位接收。

褚辰只笑，跟着长腿一迈上了牛车：“大爷，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出发，你和孙大哥跟我们一起去贵州。”其实按褚辰的意思，这种手术相当于小产，怎么也得养个天，怎奈，眼看着云省知青越闹越凶，哪敢多呆，别一个不好，波及到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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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辰抖开自己来时穿的大衣，进去，包住褚韵，将人抱回了病房。

乐问夏听着脚下皮鞋落在地面上的“橐橐”之声，猛然停下，抬脚落下几个拍子，哼了段旋律，咯咯笑道：“旭哥哥，阿拉姆妈讲了，定亲也好，结婚也罢，嫩屋里厢首先要准备一间朝南额房间，三转一响带咔嚓、四十八条腿。”

最终一咬牙，褚辰走进了民证局。

沪上。

毕竟，知青办不是什么保密单位。信不信？今天有人办了病退，明天一早就能传遍各大公社、农场。

孙大娘嫌他不会说话，又给了他一记：“小韵懂事着哩！”

夜深了，路上行人已很稀少，但仍不断有自行车迎着寒风费力地蹬着向前，这都是些上夜班的工人。

“哈哈……她四舅你来评评理，哪有实话都不让人说的。”

“对额！”

孙大娘老脸一红，走到车边，欠身在车架子前面坐定，对着他的后背狠狠拍了一记，斥道：“胡说什么，老不羞！”

街道两旁，还有几家亮着日光灯的店铺开着，牛肉汤和生煎包的香味从热气腾腾的店堂里飘出来，引诱着人们停下脚步，在这隆冬的深夜喝碗热汤、吃客生煎暖暖胃去去寒。

褚旭一怔：“侬姆妈讲额？”

“嘿嘿，那可不！”孙大爷边甩着鞭子赶牛调个头，边跟老妻贫道，“我要不聪明，当年那么多俊小伙，你能挑中我？”

五个鸡蛋大半碗糖水进肚，褚韵轻吁口气，有力气了，催着褚辰、孙大娘回寨。

“我？”乐问夏冲他歪了歪头，笑道，“我当然听我姆妈呀，伊又勿会害我。”她家住在武康路一栋公寓楼内，一家三口挤在一楼一个套间里的偏房里，一张棕绷麻，一个衣橱，一张写字台，一个简易书架，两把椅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就是全部。

孙大娘拿着鸡蛋、红糖跑到食堂，没一会儿端着碗荷包蛋回来了。

“那侬咋想啦？”

孙大娘见不得老伴得瑟，没好气道：“是是，就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