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问一句，陛下若得知此事，你这官位，可还能安稳坐下去？”

倪湘怔松一瞬，倏而掩面痛泣。

薛瞻一拔他腰间长剑，随手一掷，剑身不偏不倚，穿透了薛如言头顶的幞头，直直钉进树干里。

他扯开唇畔笑笑，“不若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兄若父。”薛瞻替他答了。

薛瞻站在院门口，沉静瞧着那三人痛斥他，怨恨他。

薛瞻：“杀你？时间且长着，我不会杀你。”

薛瞻：“元青。”

薛瞻回身睨她，“我母亲膝下只有我一人，何来手足？”

薛瞻扫一圈众人，淡声道：“妄图将薛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便替父亲好好教训了他一番。”

薛如言神色一变，拧嗓喊道：“薛瞻！这里是侯府！不是你骁骑营！你岂敢！”

元青：“大人，这板子是我来动手，还是？”

薛瞻下了狠手，薛如言痛到哑喉，疼到钻心，方喘息一口，滔天钝痛又陡然传遍四肢百骸，疼到他麻了双腿，软了腰骨。

这番动静闹得大，倪湘与薛江流来得如此快，是为先前退下的下人去通风报信，便是连二房的章兰君，亦带着薛玉赶了过来。

元青动作飞快，很快寻了板子来，手里还握着一捆麻绳。

而后又落一下，“这一下，为你罔顾薛氏族老对你的期盼，罔顾薛氏一族百年根基。”

绑了薛如言的麻绳稀稀散散落在地面，像一条潺潺不息的河，他一人站在河的对岸，另一头，是宋罗音所求的，另一种意义上的，阖家欢。

倪湘咬唇把薛如言上下珍视望一眼，旋即回眸狠狠瞪了过来，骂道：“薛瞻！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残害手足！”

又被元青立时挡住。

薛瞻幽幽睐她一眼，语气尚且没那般冰冷刺骨，“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二婶聪敏，一点便知，那砚明那里，还望二婶费神劝几句。”

薛瞻神情平静，“这一下，为你饱读圣贤书，却五脏六腑腐烂至极。”

“你胡说！”倪湘蓦然驳他，“他何时将薛家推入那万劫不复之地了？”

薛瞻不与他计较，旋身往外走，却见倪湘不管不顾闯了进来，大喊‘我儿’。

元青跟薛瞻在军营里惩戒过不少刺儿头，而今他也只当薛如言是个刺儿头，掏了方素帕往薛如言嘴里塞得紧实，旋即摁着他的背，将他手脚都捆在了长凳上。

薛玉拧眉道：“堂兄这是何意？四弟弟莫非也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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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瞻瞟向他，冷嗤一声，丢了板子。

薛江流瞧着似受够了，嘶吼道：“逆子，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搅得家宅不宁，好叫你母亲在地底下都不得安息么！”

章兰君在一旁惊呼：“那薛家岂非也被当作三皇子一党？”

指骨分明的手握紧板子，扬起又落下，薛如言闷哼一声，立时湿透两鬓。

“三下都撑不过，谈何出人头地？”他不咸不淡吩咐元青解了麻绳，薛如言一霎摊倒在地上，堵嘴的帕子被抽走，薛如言抖着唇，两片嘴皮翕合着。

薛玉见了薛如言的模样被惊得往后退却半步，而后颤声道：“堂、堂兄，他、他犯了何事？”

她抬手指了薛瞻，恨声道：“你如此狠心，何不连我一起杀了？”

俄顷，薛江流匆匆赶来，窥一眼院内惨景，扬手就要打薛瞻，“你这逆子——”

薛如言猩红着双目，含恨望着薛瞻，似一团燎原的火，要将面前这人烧得骨头渣都不剩。

薛如言没了喘息的力气，无力歪着脑袋望地面的砖缝纹路。

“如今连条狗都知道该避开几个皇子争储一事，他却频频往那锦绣楼去，父亲，你前脚在殿中应下礼部试一事，后脚，你的儿子便暗自与三皇子党联络”

他像来了兴致，拖来一旁的长凳坐下，望一眼神色霎时白了的薛如言，吩咐道：“取板子来，我这长兄，今日好好教训教训他。”

薛瞻起身，元青便敛起神色去捉薛如言，薛如言高啐一声，旋身往屋内躲，又如何跑得过身手利落的元青？

近了听，方知他在痛骂薛瞻。

“这一下，”薛瞻淡然举起板子，“为你不尊敬你的长嫂。”

薛瞻：“我来。”

元青早已听烦了两只耳朵，立时冷目走了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薛瞻笑了笑，“我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