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霁从京市搭专机来了宜泽,又来到了景澄家楼下。
后景澄声音轻快的“哥哥”,心中一哂。
“还没。京市这边我要再耽搁几天。”贺明霁温声,“崔姨说,猫很想你,你有空去接它吗?”
兵荒马乱之中,光猝然熄灭。
景澄对此很能理解:“陈老师,猫就是这样的。”
陈嘉言失笑:“偶尔抽风一次,真令人招架不住。”
“走!”
李瑜于是绷紧背,开始检查自己安全带扣好没,又翻翻耳机仓,看看还剩下多少电。
铜锣烧突然发现什么一样,眼睛瞪圆,尾巴天线似的竖了起来。
陈嘉言的疑惑得以解答。
铜锣烧被陈嘉言紧紧抱在怀里,两只前爪也被捏住了,看起来毛茸茸的一团。
年轻男人颓然陷进迈巴赫宽大的后座中,像一尊突然失去全部支撑的雕塑。
看到老板沉默转发来的视频时,李瑜就直觉不太妙,因此迅速隔空call醒了齐光的法务部。
李瑜的心提到嗓子眼,很快,那只手垂落下来了,无力地搭到了膝上。
现在,另一个样貌不俗的男人深夜带着行李箱,独自拜访她新的家。
但心里总存着一丝侥幸。
陈嘉言面露无奈。
既是初恋,也是兄长,被景澄爱上,贺明霁占尽了真正的天时地利。
李瑜骤然没了言语,因为后视镜里,贺明霁的手正在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垂着头,沉默着,手背青筋却暴起,在苍白的皮肤下狰狞蜿蜒,如同一根根绷紧、即将断裂的琴弦。
这个家确实没住进另一个人,但屋主人已经提前表明允许。
“在啊,你就回来了,哥哥?”
“啪”的一声,开关被人无措地打落。
它圆睁着眼睛看绿萝,俨然是把还在摇晃的藤蔓当成了猎物对待。
真叫人嫉妒。
景澄把墙内侧的开关打开,满室重新明亮。
互联网就是这样,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能获得热点就行了,谁管视频里的男女究竟是什么关系?
景澄之所以对他一直无动于衷,大概,是因为贺明霁比他出现得要早许多。
雪崩将贺明霁淹没。
屋里没有一丝风,他的脊背因为刚刚的失态而起伏,总精心打理的头发飞起几缕,眼镜也低就到了鼻尖上,领带松垮,似被人刻意弄乱。
上次和侯青青信誓旦旦,没料打脸来得这样快。
月光是冰原上的雪崩。
“电表跳闸小区限电欧姆定律突然失效?贺总,一切皆……”
贺明霁抬头,看向那扇亮着暖橙色光芒的窗。
但李瑜也知道,景澄和贺明霁在之前吵过架,abre的那顿晚餐,他看到了贺明霁领口边缘、耳垂前后殷红的印记。他心惊胆战地掩饰过去,紧接着,景澄搬离了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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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怎么样了。”
贺明霁一手扶着座椅的边缘,缓缓弯下身。
但,事总在人为。
在一阵难以言喻的痉挛和痛悔之中,他忽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
尔后,他教养良好地主动道:“现在有些晚了,我先带铜锣烧去公寓那边。今天打扰你了,景澄,实在不好意思。”
贺明霁安静地等了会儿,听到了陈嘉言压抑着的说话声。隔着点距离,并不真切,但一定在笑着。
那辆他来时看到的迈巴赫仍然停在楼下不远处。
“铜锣烧,我们走吧。”陈嘉言笑着转过身。
“走吧。”
蒙难者喉咙里溢出沙哑的求救声。
“景澄,你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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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
……
人对自己少年时就爱重的事物,总是会另眼相看的。他如此,景澄也如此。
李瑜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到发工资的那天。
李瑜有些犹豫,咬咬牙道:“要不再等一会儿,或者,我上去……”
“现在——”她的声音忽地高昂起来,隐隐响起什么撞动的异响。
幽蓝的冷光映着贺明霁英俊沉郁的脸,他抬手,示意李瑜噤声。
陈嘉言自栏杆处低头,望向重重的枝叶外。
它踩着沙发,往露台的方向冲,令陈嘉言措手不及。
“贺总,这个时间,正好一起去吃个夜宵。”李瑜谨慎地开口,“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错的烧烤店,肯定符合景澄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