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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谁都不喜欢孤独的滋味。

下一步的目标， 该是“亲近”。

说完，她身体重心已往玉石方向偏去，双瞳紧盯这陌奚的手尾，随时准备逃离。

蛇王倏地一哂，眉宇间流露两分颓靡的孤寂。

神色淡淡，显然不信。

不知何处来的一条小蛇，在茯芍心脏上轻咬了一口，让她觉得有些酸刺。

茯芍一愣。

陌奚敷衍地嗯了一声。

茯芍想，自己的大胆献医，或许令寂寥已久的蛇王看到了一丝希望。

仅是窃玉那晚的一瞥，就让她对“孤独的蛇王”生出了怜惜， 这样的情绪陌奚不会放过。

一旦迁延时日， 他好不容易捏造出的那点愧疚立刻会变质成为“尴尬”。

蛇王微仰上身，倚着后面的软靠，半张脸匿于承尘的阴影之中。

莫非，蛇王对她是特殊的？

他开口，淡淡道，“为何不问？”

茯芍敏锐地察觉出气氛有点低沉了。

这件事必须当场了结。

她嗯了一声，愈做好了逃匿的准备。

在她第二次坚定地留下为他疗伤后，他也许是觉得，终于找到了个不惧怕他的妖，可以同她交往。

汤阁是王域， 而这则是王膳。

瞥见一旁的两个青玉碗， 蛇王的碗底里还残留着一圈玫红。

不等她回答，蛇王兀自勾唇，眸光移去一旁，自嘲道，“是我忘了……你也从未去过汤阁。”

“是我忘了……”他匿在承尘的冷影中，恹恹自嘲，“你也从未去过汤阁。”

日久难以生情，必须攻心。

那份真心一次次被妖推拒，长此以往，如何能够不身受孤寂。

茯芍小声辩解：“是因为我不想冒犯您。”

她陡然升起一股错愕——

疗伤并非长久之计， 伤情多次反复，不说茯芍会不会起疑，时间一久， 也会在她心中留下孱弱不堪的印象。

他知道了她不信任他、她在防备他。

茯芍摇头，“他让我来问您。”

他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朋友。

“卿这几日心神不宁，皆是为了秘药一事？”

蛇王实力深不可测，即便有心示好，也没有妖敢和他称兄道弟。

那张俊美的脸上蒙着一层灰冷，前一刻他还在冲她微笑、关心她的家事，此时却已懒淡疏离。

因此在第二次划烂蛇胆之前， 陌奚便思考了下一招拉近距离的棋。

茯芍余光飞扫，先找到了可以遁匿离开的玉石，接着才道，“只是田中的小蛇们依旧受秘药支配。秘药一日不除，它们就一日不得安宁。”

她低下头来，无言以对，垂下的目光正好看见了自己刚才准备逃脱的玉石。

于是，便有了允许她露出蛇尾、邀请她共享热汤。

是因为蛇王果真嗜杀残暴，是非不分么？

每日诊脉只能让茯芍和他达到“熟识”的地步。

“秘药？”可蛇王脸上并无半分晦涩之意，他只是疑惑：“秦睿没有同卿说么？”

茯芍无措地站着。

茯芍眼皮一跳，半匿在阴影之下的蛇王又回到了自己最初见他时的模样。

蛇族向来多疑， 茯芍再如何天真， 终究也还是蛇，不会真的在短时间内对有能力杀死自己的邪妖敞开心怀。

这一击，正击在了茯芍的痛处。

寂寥漠然，无情无绪。

她本以为蛇王生性如此， 对待所有臣民都是这样宽厚， 如今想来，莫非种种一切都是他的有意示好？

他拿捏着尺度。

他不再称她为“卿”了。

城中的蛇在提起蛇王时， 从未有过褒赞，不论是得他重用的丹尹，还是和他同等实力的陌奚，所有妖在提起蛇王时，从未有过亲昵、敬佩。

凭借自己目前在茯芍心中的印象，他可以玩一点欲擒故纵， 但身为雄蛇， 尤其是一条令茯芍心怀忌惮的雄蛇，这份欲擒故纵不能过头。

这份死气沉沉的孤独，比之茯芍窃玉那晚，见他孑然立于冷月之下时更加浓重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