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差遣,只是问你一些事。”宋慈道,“你平日里送的炭墼,都是自己打的吗?”
祁老二应道:“小人送的炭墼,都是自个在城北皋亭山里伐的草木,烧成炭后,捣成炭灰,再一根根打出来的。”
“刘太丞家的炭墼,一直都是你在送吗?”
“小人送了有一年多了,每十天送一次。”
“之前在刘太丞家,你曾说刘鹊对你有过大恩大德,不知是何恩德?”
祁老二尴尬地笑了笑,道:“这恩德嘛,是刘老爷给小人……给小人配了媳妇……”说完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容迅速转变成了愁容。
“配了什么媳妇?”
“刘老爷家中有一婢女,名叫紫草,去年刘老爷把她配给了小人。”
宋慈仔细打量祁老二,其人看起来年过四十,满脸疮疤,容貌奇丑,又只是个卖炭的外人,刘鹊居然将家中婢女配给他做媳妇,倒是令宋慈颇觉好奇。他道:“紫草?我怎么没听说刘太丞家有这样一个婢女?”
“紫草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祁老二叹了口气。
“不在人世?”宋慈好奇更甚,“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祁老二低垂着头,欲言又止。
刘克庄见状,递过去一盏酒,道:“不急不急,有什么事,喝了这盏酒慢慢说。”
祁老二忙摆手道:“公子使不得,小人怎配喝您的酒?”
“你不肯喝,那就是嫌我的酒脏,看不起我。”
“小人岂敢……”祁老二只好接过酒盏,慢慢地喝了。
刘克庄又接连满上三盏,劝祁老二饮下。祁老二推脱不得,只好一盏接一盏地喝了。他喝得越来越快,最后一盏几乎是一仰头便入了喉。
刘克庄见祁老二四盏酒下肚,已微微有了醉意,于是再次问起紫草去世的事。这一次祁老二叹了口气,开口道:“都是小人贪心不足,这才害了紫草姑娘的性命……”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克庄道,“你仔细说来。”
祁老二晃了晃脑袋,脑海里浮现出了过去一年多来的种种往事。一年多前的中秋节,他推着一车炭墼进城,路过刘太丞家时,被管家石胆叫住了。原来前一夜刘扁死在了净慈报恩寺的大火之中,刘太丞家赶着布置灵堂,请了不少人来办丧事,各种吃喝用度增加了不少,以至于很快将家中的炭烧尽了,石胆急着出门买炭时,正巧见到了他路过。石胆从他那里买了一大筐炭墼,用过后觉得紧实耐烧,此后便让他每十天给刘太丞家送一次炭墼。他每次去送炭墼时,都会将一大筐炭墼背进刘太丞家,一根根地堆放整齐了才离开。在此期间,他见过刘太丞家不少奴婢下人,其中有一个叫紫草的婢女,令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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