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这我也想。”我说。太阳在数千房屋的窗玻璃上闪耀。今天,近岸处能看到许多白帆,也许是有一场划船比赛吧。脚疼得那么厉害,我迅速偷偷地吞下几粒药片。昂热拉马上就注意到了。
昂热拉说,三楼住着住持,四楼住着手下人员和看守的士兵。我们上到镀锌的屋顶上。
“你脱掉鞋。”
“不。脚,左脚。”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说。但紧接着我不得不坐下来,我疼得再也受不了啦。
昂热拉弯身抱起那只绿瓶子,打开瓶塞,让我喝,自己也喝。然后,她将剩余的瓶中物浇在滚烫的屋顶上,扔下瓶子。
“不是。”我说。
“为了我们的一生。”我说。
我们上到三层和四层。
“你得起誓。”
“昂热拉,”我说“你胡说。”
门,走进一间十分破败的小教堂。“女演员桑瓦尔曾在这里举行过她的沙龙。”昂热拉说。
“我不会有什么事。”我说。太阳燃烧着。我听到两个僧侣在远处笑。
我们的唇终于分开了。
“每个小时,每分钟,永远,罗伯特,只要我们活着。”
一道宽宽的回旋楼梯通向二楼。僧侣的小房间空空的,发了霉。我们穿过从前的图书室。我气短,我的脚沉重如铅。我有点气喘吁吁。
“这不对。”她说“你疼,罗伯特。我从你脸上看得出来。请你告诉我,罗伯特,请你告诉我。”
“已经过去了,”我说“总是很快就过去。”
“心脏疼吗?”
昂热拉用她的胸顶着我的脚,继续用她清凉的手指抚摸它。真的,疼痛完全消失了。
“你知道的,饭后服药。”
“别,”我说“别惊慌,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这我已经有过好几回了。医生说,一点也不危险。”我又撒谎了,向我爱的这个女人撒谎。
“现在我们找到了对方,你可不能出什么事。我的天,那就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昂热拉说:“你去找个专家,罗伯特,去找我们这儿最好的。你答应我吗?”
她举起我的脚,顶在她的胸前,继续按摩。我突然感觉到,疼痛渐渐地消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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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坐在轻轻晃动的船尾,光光的腿搁在一张藤椅上,手端一杯威士忌。我坐在他对面。昂热拉和我从圣火奴拉特返回来了。昂热拉和帕斯卡勒躺在我们头顶的甲板上晒太阳。她们一丝不挂,任太阳晒黑。我听到她们低声交谈。现在是下午四点半,静得很。我也喝威士忌,小口地呷。这里的水清澈无比,能看到海底。海底有岩石、水草和许多大大小小的鱼。
高高地俯临着大海和岛屿,在浩渺的天空下,在一座古老的守卫塔的屋顶上,我们拥抱、热吻,好像这个吻永无尽头似的。我也许会忘记我一生中遭遇的一切,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吻。直到死亡的那一秒钟,我绝不会忘记这个吻,这个在圣火奴拉特城堡顶上的午前炽热中给予和接受的吻。这是莱宁群岛两个岛屿中较小的那个。
“所有的建筑风格混在了一起。”昂热拉说“数百年里,这座城堡一直扩建不停。”
“跨国公司,”克劳德-特拉博说“这是什么?这是在许多国家里营运的公司。他们依照商业赢利的信条,将生产和投资计划从一个国家转到另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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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真的,昂热拉,一会儿就过去了。我”
“永远。”我说。
现在,高高地站在岛屿和大海的上方,站在火辣辣的太阳里。
“罗伯特!”昂热拉在我身旁跪下来。
我从一扇窗户望进内院。那里有一个罗马式蓄水池。长廊高达两米,那也许曾经是十字形回廊。小教堂后面是个大厅,确实大得很。“岛上的所有人都经常逃来这里,”昂热拉说“因此要大得足以藏身。我听说,僧侣们睡在这上面。”
我点点头,站起来。
“行。”
“我常来这儿。”昂热拉说。我靠在栏杆上,借以减轻左脚的负担。“你看,罗伯特,那边就是戛纳。”她用手指。那是那座临海的城市,那是豪华住宅区所在的山坡。“我住在那上面,在那一排高高的棕榈树后。”昂热拉说“我爱这个地方。我绝对不愿意住到其它地方去。我熟悉戛纳的阴暗面。尽管如此,我要永远呆在这里。”
我在一个城垛上瞥见了一只蜥蜴。它端坐不动,圆眼睛盯着我们。
“我起誓。”以后我还会想到这个誓的。
她从我的脚上脱下凉鞋,仔细打量它。然后,她开始以凉爽干燥的双手按摩脚趾和整个脚,把它抱在她的膝上。我背倚城垛坐着,她跪在我面前,拿捏和抚摸我的脚。
“跨国公司都富得流油。有一些的生产能力,其价值甚至比一个中等国家的全民收人还要大。比如
“我走得太快,你跟不上,罗伯特?”
“对。”昂热拉严肃地说。
“那好吧,”我说“我疼。没啥严重。医生说是吸烟引起的。”
“献给地下的神灵们,”她说“你知道。”
“如果必须疼,必须生病,那我宁愿自己承受,不让你承受。”
“对,”我说“我知道。”我想,当一个人让另一个人幸福时,他不需要什么就能接近神灵。我想起圣火奴拉特的开花的杏树,说:“杏树应该每天每夜为我们绽放。”
“又好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