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和黄汉文告别了，黄汉文掏出本子撕下一张纸，写上自己的姓名地址递给祁绣春：“你回来复查的时候就找我，是我撞的你，下次我出医药费。”

“莫名其妙！”祁绣春暗骂一句，遇上这倒霉事，她居然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笑，难道刚脑袋也撞坏了。

就又干又涩，总感觉里面有东西。起初她以为是过敏，但天都转凉了也不见好，后来眼白上动不动就冒出一大片红血丝，看着怪吓人。没想到祁绣春还惦记着她的病，杭柳梅点点头，刚好她也想去邮局再给家里汇点钱。

那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把车停到一边冲回来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姐，我刚没把稳车，你的脚没事吧？但是你怎么不躲啊，你不看路这样闲逛这多危险啊！”

那个年轻人听她这么说，还以为两人有多大的重病来求医，连忙问怎么回事，听完原委，说她们找对了人。“县城里有两条街道都叫这个名字，你们走错了。这样吧，今天也怪我把你撞伤了，我学雷锋做好事，你坐我自行车后座，我带你们过去。”

一大滴泪落在她手背上，祁绣春转眼就嚎啕大哭起来：“你们怎么这么好啊！我那个死老爹死后妈都不管我，就你们还记着我，他们只会问我要钱，我都多少年没收到新衣服了！”

“红薯干啊！”

回到敦煌县城，祁绣春和杭柳梅按照同事说的地址去找那位传说中的老中医。她们都来县城好几次了，路是熟的，但转了几条街也没找到地方。

年轻人打开斜跨着的布包拿出本本递给祁绣春：“我是县中心小学的老师，我叫黄汉文，这是我的教案，这是我的证件，你看看没问题吧？我是好人，是真想帮你们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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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绣春翘着腿坐起来问：“这什么啊？”

“不应该啊，”祁绣春把纸条举高了对着街边的路牌看，“明明写的就是这儿，怎么找不到门牌呢？”

祁绣春的脚反而更严重，这一崴差点伤到骨头，他也给她开了跌打损伤的药。黄汉文抢着掏钱，但没抢过祁绣春。临走时老中医叮嘱她过半个月再回来复查。

祁绣春耐不住杭柳梅磨，解开布包，里面是新织的围巾、手套，还有一件毛背心，都是她喜欢的绛红色。

黄汉文咧嘴一笑，蹬上自行车走了，远远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的，绣春！”

她眼睛光顾着瞅上面，没注意脚底下，小巷子里蹿出来一辆自行车擦着她的肩撞过去，祁绣春“哎呦”一声从马路牙子上崴了脚摔倒在路边。

黄汉文闻言脸色就变了，这张脸一严肃更像兵马俑了，他推着自行车拦在祁绣春面前：“那可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不复查以后脚长歪了怎么办？你说你们是研究所的，就是那个敦煌文物研究所吗？好，我知道了，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抓了药给你送去。她刚叫你绣春姐，那我就照这名字去找你。”

“柳梅，谢谢你妈妈，谢谢你外婆，等放假了我和你一起回去看她们！

杭柳梅担心地扶住她：“绣春姐我不看病了，咱们先找个地方给你看脚吧，我真的没关系。”说着眼里就有了泪花。

祁绣春把纸还给他：“不用了，我的脚我自己知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回去休养两天就好了。从研究所过来也不容易，我们不会再来复查的。”

等两人回到所里，天都已经黑了。洗洗涮涮终于爬上炕休息，杭柳梅鬼鬼祟祟地从身后掏出一包东西放在祁绣春的被子上。

“哎呀，那你打开看看嘛！看看！”

“你这人怎么这样？行了行了，”祁绣春没办法只好把写了他名字的纸再收回来，“这我收着，但我就算要看病也不找你，更不用你出钱的。”

杭柳梅把围巾往她脖子上围，边围边解释：“我给我妈说你中秋也不回家，我妈说敦煌该冷了，给你也织套新的保暖，咱俩呀到时候穿着新衣服也算过节呢！”

“嗐，你还当真了啊，逗你玩的，你留着自己吃。”

“叫谁大姐呢！我没事！”祁绣春嘴上这么说，但刚站起来就又疼得蹲下去。

祁绣春这下相信他了，黄汉文果然把她们带到了地方。老医生说杭柳梅的眼睛问题不大，不是过敏，是这边太干燥，眼睑里油脂分泌腺堵住了，眼球没了油脂锁水才容易干涩难受，让她每天回家热毛巾热敷眼睛，又给她开了几张黑乎乎的药膏让她回去闭着眼贴上，过上十天半个月保准就没事了。

杭柳梅盯着他看，这人长了张大方脸，皮肤黑黄，眉毛淡眼皮薄，颧骨和下巴很有棱角，像老家著名景点里的兵马俑。看他说话诚恳，她有些动摇了，但祁绣春仍旧一脸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