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水域，氤氤氲氲，水天一色，入眼皆是茫茫，一片混沌。

便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两人脚已离地，身子悬在半空，元晦下意识伸手环上墨玉笙后腰。

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古怪的飞鸟。

他苦笑着摇摇头，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冷不丁被只手在身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听闻无相寺的御风术冠绝天下，今日正好让我见识见识。”

这画面实在太过美好，元晦试着想了想，面露菜色。

那哨声时断时续，时起时落，咋一听毫无章法，细细听去却又像是踩着某种特定的节奏。

元晦一愣，看向墨玉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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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周身乌黑，颀长的脖颈上挂着一个雪白的脑袋。脑袋上长着一张圆盘大脸，一对铜铃大眼，远远看去竟有几分近似人相，说不出的诡异。

三人下至崖底。

慕容羽看不得二人的腻歪样，足尖在崖壁上轻轻擦过，先一步掠向了崖底。

好不容易逮着个显摆的机会，墨某人大尾巴狼似的卖弄道：“世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那是他们没有进过神农谷。进谷需瞿如引路，文鳐护航，上了岸还有玃如开道。瞿如，文鳐，玃如，这可都是上古神兽，世人见所未见，单拧出哪个不比蜀中几块破石块烂山头来得稀罕？”

这就走了？

墨玉笙难得长了一回心眼，竟读懂了元晦的尴尬，他用手肘蹭了蹭元晦，“别瞎想，你师父才不会做这么没排面的事。”

他本能地向前半步，一手摸上腰间剑柄，将墨玉笙挡在了身后。

他轻功尚可，水性……不佳。

墨玉笙曾提起过神农谷在东海的一处岛屿，莫非要靠双臂双足游过去？

墨玉笙从身后轻轻握了握元晦的肩头，笑道：“不必这么剑拔弩张，这是瞿如，来接我们去神农谷的。”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中请出串狗牙攥在手心，哆哆嗦嗦地念了一路的“阿弥陀佛”。

那瞿如在三人头顶盘旋了数圈，忽地俯身飞向慕容羽，近身时十分体贴地收起了利爪，用尖如弯刀的鸟喙轻轻叩响了慕容羽指间的游龙扳指，而后拍拍屁股，飞走了……

那车夫犯贱，驾着马车跑出几步又忽地回头，正巧撞上这一幕，吓出了一泡急尿。

不多时，一声鸟唳惊空遏云，元晦寻声望去，雾霭深处，飞来一只大鸟。

元晦环顾四周，除了礁石如玉就是碎浪如雪，连块朽木都见不着。

他这头话音未落，慕容羽那头已经吹响了口哨。

他那张清俊的脸还算平静，墨玉笙却自作多情地解读出了“我是谁？在哪里？要去做什么”的无所适从，看得他别样地赏心悦目。

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个活蹦乱跳得有些过分的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