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餐厅开始扭曲，粉红色的草莓沙冰化成一滩干涸的血，桌上的玫瑰花变成了鲜红的眼球，远处的服务员逐渐脱离人形、像蛇一样在地上蠕动，甚至他身后的椅子都长出了触手，钻进他的衣服内，黏糊糊地擦过他的皮肤——

他看到了一张清晰的脸。

他看着沈冰，总觉得自己刚才是真的摔碎了碗碟，可从对面人和服务员的神色来看，又是幻觉无疑。

这一次，他依旧没能把话说到底。

沈暮云听到自己在尖叫。

“小心，”沈冰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属于人类的声音，“别踩到碎片。”

他摔掉了桌子上所有的餐具，凭借清脆的声音勉强找回意识，拉开椅子想要逃离这个餐厅，又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腰。

自从确诊了绝症之后，幻觉的次数有所减少，这周总共出现了两次，上一次被沈乙的敲门声打断，这一次又被沈冰打断，都极为罕见的很快结束。

在整个扭曲的世界里，沈冰居然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似乎有看不见的结界笼罩在他周身，让幻觉无法侵入。

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沈暮云在黑暗里数到十，然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幻觉已经彻底消失，他仍然好好坐在椅子里，沈冰也好好坐在他的对面，桌上的餐具没有被摔坏，服务员也一切如常地各自忙碌。

光怪陆离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关于“香气”的描绘击穿了他的理智，幻觉果然如期而至。

咚、咚、咚……

而后者轻轻勾起嘴角，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沈暮云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力在此刻彻底崩断。

他惊恐地摸上腰间的手，意外发现那是属于人类的手，没有变形，没有潮湿的粘液，骨节分明，唯一的异常只是过分冰凉。

沈暮云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到极致，看着沈冰，像在看一个真正的幻觉。

时间好像没有流失过，沈冰又一次开口，很自然地接上刚才的话题，却没有再谈论“香气”、“画”和过分浓郁的爱，只是轻声道：“抱歉，我刚才说的吓到你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别怕。”耳边的声音又说，“怪物永远不会伤害你。”

……

幻觉居然消散得这么快。

画作的照片，将它们打印下来，贴满整个客厅。我知道你在画什么，不仅仅只是银色的怪物、桂花树和月亮，每一幅画我都能从色彩中感知到你的情绪。我们可以聊很多东西，如果你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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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刚才捂住他眼睛的手……算了，不能继续想下去。

沈暮云一点点转过头去。

心跳极其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