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次见面过去许久，沈丁似乎又长高了。

沈暮云愣了一下。

沈丁画得认真，沈暮云也看得入神。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沈丁是背对着他的，看久了之后，沈暮云有种微妙的感觉，似乎沈丁的后脑勺也长了眼睛，正赤裸地直勾勾望着他，目光极为浓烈，像是有实体的东西，在一寸寸狂热地舔舐他的皮肤。

而那对耳垂在他的注视之下迅速染上了红色，甚至比脸上沾的油彩还要红。

他已经从a艺大毕业，但沈暮云依然会在表白墙上看到他的名字，甚至偶尔会在女同学的期末作品里看到他的画像。不过，毕业的这几个月让沈丁和在校时有了微妙的不同，生活磨掉了他的一部分少年气，那张英俊的脸逐渐带上了成熟男性的稳重。

沈暮云喉咙里升起干涩的热意，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脚踩到木架，发出轻微响动。

哪有人后脑勺会长眼睛，沈暮云想，一定是他又产生了乱七八糟的错觉。

画里的人拥有如雕塑般完美无瑕的侧脸，眼睛忧郁，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为眼前的作品惊叹。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

“我看到了，”沈暮云指了指他藏起来的那幅画，“画得很好。”

沈丁的耳垂长得很好看……不，或许不能用好看来形容，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长得恰到好处，饱满、通透、柔软，像一块温暖的玉雕，让人联想起与母性相关的东西。

沈丁的画笔一顿，回过头看到沈暮云，立刻露出笑容，把画笔直接丢进桶里，几乎是从地上蹦了起来：“前辈！你来了。”

沈暮云打量他脸上沾的油彩，看着看着，目光又不受控制地移到了他的耳朵上。

他看着沈丁没有任何阴霾的笑脸，忍不住感到内疚，抱歉地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沈暮云的喉结动了动，感到口渴。

两人一站一坐，安静地专注于同一件事。

沈丁飞快把刚才的画像藏起来，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上的颜料，又低头看了看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忽然开始磕巴：“暮云哥，你、你来得这么早。我以为你要到下午才来。我那个、先去换个衣服，你等我两分钟！”

明明画的主角就是沈暮云，但他看着画，好像在透过别人的眼睛看自己。

像。

他的画工又精进了，笔触比那日的鸢尾花还要细腻，近看时甚至能看到人物皮肤上的肌理，但这种细腻又和超写实主义的作品完全不同，介于写实与非写实之间，更像是经过大脑记忆处理后的美化版画面。

沈丁画的内容……是他们初遇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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