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放在最里面的房间吧。”苏伦妈妈说。
“苏伦什么时候回来?”男人问。
“我那里没有空床了!”医生说。确切来讲,他应该被称之为“铁匠儿子”,因为他只是懂那么一点儿外科手术,这和他父亲很像。
苏伦妈妈没有讲话。黑色的斗篷在风沙之中飞卷,让她的背影看上去像一团移动的黑云。哈利跟着她走进了一间有茅顶的房子里,载着德拉科的担架随后也被运了进来。
“送到哪里去?”其中一个男人问。
“哪里去?当然是去你那里,医——生。”苏伦妈妈叉腰看向那个人,强调着最后的词。
哈利走在最后面。脚下的沙子越来越松软,他提防着双脚陷进沙坑里去,同时紧盯着担架上的德拉科。凄冷的月光照着那张本就单薄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哈利几乎以为德拉科正在变得透明。只有在担架偶尔晃动时,哈利才能通过他拧起的眉头知道,他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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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你那里吧,苏伦妈妈。”另外一个男人说。他谁也不是,只是一个渔夫。
离开海岸线,被风吹得聚拢的沙丘之间,是零零散散遍布着的房屋。大一些的屋子被刷上了柏油,小屋子都有一艘破船翻过来做房顶,这是穷渔人扎根此地的方式。有些人家的门口摆放着成堆的鲱鱼,哈利一步步走着,鼻子里钻入咸得发苦的鱼腥味。
“明天,或许。也不一定吧。”苏伦妈妈回答。她解开衣领周围的绳子,将斗篷脱下来挂在门背后的鱼钩上。哈利这才看清楚她乌黑的眉毛和像鹰一样的眼睛,看面容大概不到三十岁,五官也端正,却已经有了很多皱纹。
房屋里有两张包了皮板凳和一篮衣服,铺着方砖的地上散落着几根鸡毛。木板墙上有一大块发了霉的痕迹,整个房间隐隐约约有股类似于汗臭的刺鼻味道。德拉科被两个男人抬到了房间里面去。随后,铁匠的儿子匆匆忙忙跑出门,另一个男人告诉哈利:“去拿他的手术工具去了。”
“总是有那么多的麻烦!”苏伦妈妈说。她瞪了一眼说话的渔人,然后转过身,朝沙丘上走。两个男人抬起担架,紧跟上去。
“小心点——轻点!”哈利看着那快要散架的东西,不免担忧。但这架子比它看上去要牢靠得多。德拉科被放到上面时,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两个年轻人像是没有听到,将两头的木棍握在手里,发力将担架抬了起来。
“许多都是他和他父亲自己做的。”苏伦妈妈眨眨她的大眼睛。
船上幸存的人都被带到了不同的地方去。渔民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附近船只的搁浅,只不过这通常发生在秋天。一些人来来回回地在海边与沙丘间奔跑,铁匠的儿子说:“现在是为死人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