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屋宇不小，周溪浅与凌晋的内外两间并不直冲，中间隔着窗格帘幕，周溪浅看不见外间的情形，外面的声音也不算清晰。

周溪浅陡然变了脸色，声音又急又冷，“出去！”

“出去，出去，谁都不要。”

周溪浅垂下头，低声道：“我不习惯有人服侍。”

仆从被凌晋招进屋内，为两人抬浴桶添热水，支起屏风，准备新衣，忙得不亦乐乎。

他看到远处的阴影一顿。

周溪浅将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肩膀沉进水内，面无表情地揉上方才被人触碰的肩膀。

他发了会儿呆，忽然感到仆从撩起水打湿自己的肩膀，他应激般缩紧皮肤，转过身去，看向那个近在咫尺的男人。

仆从后退一步，垂首恭立在一旁，“那……小的换个人进来服侍公子？”

“不要紧了。”

他听到凌晋道：“那我先出去了。”

仆从有些迟疑，抬眼瞄了周溪浅一眼。

凌晋轻轻“嗯”了一声。

热水漫过胸膛，周溪浅轻轻吐了口气。他往外间瞧了瞧，隔着屏风，外面似乎仍在忙碌，声音嘈嘈杂杂的，不知道凌晋入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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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凌晋的声音。

仆从将热水倒好，转过屏风，周溪浅脱衣钻入桶中。

“是我。”屏风后的声音低沉有力。

仆从此刻才明白周溪浅是不喜人侍，告了罪，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外。

周溪浅恍惚觉得凌晋在笑，于是他微微变了下面色，“你喜欢谁服侍你？”

周溪浅慌忙转身，“不是叫你出去吗？”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听到了脚步声。

仆从茫然地将手从桶中抽出，恭谨地垂在两侧，“小的……刚才给公子拿布巾去了。”

屏风后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阴影，凌晋的声音不急不缓，“方才怎么了？听你似在跟人争执。”

“你喜欢沐浴时被人服侍吗？”

仆从的手停到一半，看到骤然看过来的漆黑双眸，一时有些怔愣。

周溪浅看着阴影消失在屏风后，突然道：“晋哥。”

“你干什么？”周溪浅问。

周溪浅的身体蓦地僵住了。

这声音有些低，有些缓，让周溪浅感到有些安宁，于是他渐渐放松下来，抬起头看向那片阴影。

周溪浅感到男人目光下的皮肤如微芒刺肌，他冷声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阴影中再次响起那人的声，“现下不要紧了？”

“小的……服侍公子沐浴。”

周溪浅脸色变了变，眼神依旧戒备，“你出去。”

凌晋的声音有些松弛，“不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