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乘泯是没有直面回答的。
“她和我小时候有一点变化,但不多。”
车开进平缓路段,不说他爱还是不爱,而是全面地跟陈牧成展开那个晚上那些陈牧成未知的,以及他不曾彻彻底底敞过给他的往事。
“她跟我说想认回我的时候,握了我的手。”
“我没有想过她会来找我。”
付了钱,出了店,上了车,陈牧成扣好安全带,他才出声。
半晌,杨乘泯不自然地捡起那根筷子,声色是僵涩的,还是重复一句话:“问这个干什么?”
“她带来的那个男生我也知道。”
割他的。也割他的。
“我从来都不想带给她更多的压力,我把我和她割舍开,我希望没有我她能过得好一点。”
“我以前在外面看到她牵着他,我就想,她不来接我回去是不是因为她的压力太大了。”
“我给她看了我这些年拿的一些奖和证书,她很高兴,笑起来眼角有两条皱纹。”
“我想知道。”
杨乘泯很平静,他的情绪大多时都很平静,无论是突发的还是意外的。他总是无声无色,无慌无乱,一条湖,一条搬起一块儿巨石扔进去也荡不起波澜的湖。
“很小,很糙,很多茧。”
眼下才是真的装不下去了,人失态,在陈牧成这个问题下走神得掉一根筷子。
你只需要告诉我爱还不爱,剩下让你为难和困扰的所有我会帮你解决。
唯有这次的平静,扑面压来的时候让陈牧成感觉像一把钝刀子在割肉。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她和别人的孩子。”
陈牧成懂他的,也完全明白这么多天来,他的风轻云淡和若无其事都是强装。
“我知道她是因为他才把我送到杨东家的,但我不知道他是心智不健全的。”
“她怀着我嫁给了别人,那个人也不够爱她,对她也不够好。”
“我其实,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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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那天来找我,我还是认出她了。”
“但我没见过他,我去杨东家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我真的。”杨乘泯卸掉那面难以消退的冷漠,声音越来越轻,轻得薄,轻得透,轻得散架,轻得陈牧成几乎听不到了。
因为她不做这些,所以杨乘泯再想她,杨乘泯再想见一见她,再想叫她一声妈妈,杨乘泯也不敢。他是被动的,由何欢对他的主动衍生出来的被动。
好像都是一个易碎的梦。
鱼汤凉了,但陈牧成还是接过来喝。一口气喝完,抹一把嘴巴,没有情绪波动对杨乘泯说:“哥,这个问题不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