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抱回床榻,掀起温热的被窝裹在她身上,隔着一层厚重布帛,紧紧扣住她摆动的四肢,不容许她冰冷的双手再伸出来胡乱摆动。
兰芙许是哭得累了,顺着他安抚的话,也不再折腾,就这般静静躺着,聆听窗外连天不休的呼啸风雨。
她口中泛起一丝腥气,是方才咬他时,他手腕流的血。
祁明昀坐在床沿,掌心一下接一下拍着拱起的被窝。
兰芙疲乏的眼皮接连开阖翕张,聒噪的雨声潜入耳中,听得时间长了,竟变得轻柔低悠,催人心神安歇。
她睡着了,清瘦的脸颊布满黏腻泪痕,祁明昀伸出指尖微触,温热绯红,灼人肌肤。
他身上的湿衣滴了满地水渍,他顾不上换,那股阴冷之感已死死粘连他全身,渐渐地,也不觉得有多冷。
他吩咐人打了盆热水进来,挽起衣袖,手腕上的牙印深红密匝,比起另一只手,似乎泛了些肿。
他不觉得痛,浸了方干净棉帕到水中,拧干后替她轻轻擦拭眼尾干涸的泪迹。
他们之间往后若是恩爱也好,亦或是她不肯原谅他也罢。
这般僵着,他也愿挖空一切心思待她好。
可无论如何,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他是后来才从太医口中得知,她身子亏虚,当年生产时有过血崩之症,可谓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生产过后,因未及时调理,到如今已是用上再好的药都难以养愈了。
她生产时,他不在她身旁,而她拼命生下的孩子,他也不曾好言相待半句。
他往炉中添了炭,察看紧闭的窗牖,吹熄烛台,接着轻缓带上门,退至门外。门外寒风狂袭,雨拍乱枝,空中如是打翻了墨,黑得没有尽头。
他派去搜寻的一批暗卫也冒雨归来,皆是摇头无果。
他面色阴沉,嗓音镀上冰刃:“掘地三尺去找,若是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了。”
策马去
上京城八街九陌, 人语马嘶,找一个人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两日了,祁明昀放任政事不管, 带着人大张旗鼓找了两日, 依旧全然无墨时的消息, 人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他每日最怕的, 便是回去后见到兰芙无比失落埋怨的眼神。
她的精神因此越发的差, 静养了这些日子才稍微好转的病情遭这一深重打击,再次急转直下。
她连药也不肯喝, 饭也不肯吃, 有一日他夜里回去, 下人匆忙来报房中起了火。
他心头大跳,破门而入, 便见满地焦黑的狼藉,窗纱被火燎了半边,帷帐与被褥尽数烧成了灰,灯屏镜台烧的只剩残垣。
兰芙发丝蓬乱,垂头坐在地上, 一道微弱光束映在墙上, 飞舞尘粒覆上她单薄如纸的身躯。
她一动也不动,褴褛裙摆垂在地面, 衣袖被烧了半边。
菡儿说,她以午睡为由, 遣散了院中所有奴仆,不准她们靠近一步, 她们不敢违背夫人的令,只好悄声退出。
半个时辰后, 房中突然浓烟滚滚,她们争相前来察看,窗台上竟窜起了明火,应是夫人趁她们走后,泼了灯油,点了烛台,才引来这场火。
万幸发现得及时,火势也不算大,下人提了几桶水很快便扑灭了。
可兰芙不肯出来,独自坐在地上,从午后坐到了傍晚。
祁明昀越听越怕,由脚底攀升起一股浓重的寒凉,浑身宛如浸在水中,凉意紧紧缠心,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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