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狗还是他当初费尽心思让人寻来哄她开心的, 寻一只相貌身形相似的狗极其不易, 他令人搜罗了遍, 才找到这么一只。
兰芙被它吓了一跳,月桂向来温顺黏人,因家中不常有生人来,她已有许久都没听见它叫了。
万幸,他不曾贸然以真面目示她,如今,也只能这般徐徐图之。
待兰芙合上门再度进来时, 他忽然幽幽抬头道了句:“阿娘, 我不喜欢他,下次能不能不要留他在家里用饭。”
可月桂望见座上的生人,后退几步,突然目露凶光,张口朝他炎炎狂吠。
兰芙系上围裙, 端了盏烛台在手上,挽起衣袖收了碗筷去厨房。墨时乖巧拿出课业,往砚台中泼了盏冷茶,自己研磨,执笔写字。
可她觉得苏先生为人随和端方, 谦谦有礼,谈吐也温文尔雅, 也不知墨时为何待人这般冷淡。
祁明昀佯装不在意, 平静地用了这顿饭。
月桂在厨房熟睡,许是闻到飘来的肉香,耷拉着耳朵,摇着尾巴过来了。
只因有她,陋巷瓦舍或是高台楼阁,粗茶淡饭或是珍馐玉食,他都安心畅快。
兰芙望见它过来,因这会儿家中有客人,她无心理会,欲饭后再夹几块肉给它吃。
墨时得了她的微斥,轻嗯一声,默不作声埋头写着字。
一顿饭后, 暮色四合, 冷露倾覆。
她做得这般绝,带走一切在意的人与物,任何东西都没留给他,是不想再与他有一丝纠葛的。
兰芙坐到他身旁,察看他的功课,又温声嘱咐他:“不得无礼,他是你的师长,往后是要教你学问的。人家今日还送你回来,留他吃顿饭也显得是我们的礼道,知道吗?”
万幸只是只狗,兰芙察觉不出端倪。
冷月高悬夜空,稀疏树影阴翳斑驳,祁明昀靠在兰芙家门外的墙檐上,意图通过窗纱透出的微光,洞悉里头的动向。
他沉沉盯着这只狗,眸光微滞,难以置信感充斥心头。
她竟然,将这只狗都带出来了。
“无妨。”
对而坐,再次吃到了她做的饭菜,尝到了这丝暖人心肠的朴实烟火,他才觉得味觉渐渐复苏。
她方才察觉到了, 墨时低着头一言不发,显然是不太待见人家。
兰芙关窗的手一顿, 他莫名来这么一句,倒令她心生疑惑。
月桂在原地来回打转,盯着这个方向,叫得一声比一声嘹亮急躁,小小的身躯剧烈颤动,似乎不将这人赶跑绝不罢休。
这顿饭用得异常舒心,酸甜苦辣在口中交织,他如获至宝,一一吞入腹中,填满若即若离的怅然若失,身心踏实且满足。
他心头的希冀一点便燃,他开始期盼更多,期盼每日都能与她有一日三餐,能与她在一起,这般酣然许多年。
她一时面生尴尬,怕惊扰到客人,起身将月桂抱去了窝里,往盘子里丢下几块肉,转身将竹篱笆一挡,不让它出来,它才终于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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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一见到她便熟络亲昵, 而见了他便凶狠狂吠。
心底却略微张皇不安,常说狗的目光与嗅觉极其敏锐,方才定是认出他来了。
祁明昀一惊,顺着声源望去。
祁明昀时刻持礼, 起身再三道谢,离去在夜色中。
可见他就叫, 什么意思。
新邻居
回到饭桌,她讪讪解释:“这是我家的狗,它往常很少叫唤,见了生人也不会叫得这般厉害。今日许是饿了,才这般闹腾,苏先生莫要见怪。”
又思及苏先生自己也说了,他是近来才来学堂任教书先生,墨时待生人本就淡漠,加之许是与他接触甚少,难免疏远,这倒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