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要错开眼。
两个丫鬟提着挎篮从外面回来,两人轻声说着笑。
院中一时再无人来往,安安静静的,谢流忱心中却似有一声接一声的哀吟,几乎要无地自容。
“你别生气,”他轻轻说,“我这就走。”
他浑浑噩噩地站着,不想离开,就算不是在她床边,只在她附近再呆一会也好。
其中一个邀另一个明日出去玩,寒酥节持续三日,她们可以和其他丫鬟调班,明日还来得及赶这场热闹。
现在连这样的善待都没有了,他满意了吧。
那丫鬟见同伴脑筋还没转过弯来,道:“之前公子去曲州,疫病凶险,夫人便向善堂捐了银钱给公子积福。每月都要捐的,原本都是夫人亲自去做这事,公子回来后,又不知怎的,夫人就不管这件事了,只将这差事交给我,而且之前钱都是走夫人的私账,后来改为从公子的帐上划钱了。”
身上忽地一暖,有柔软的被子裹住了她的身体。
崔韵时心情一差,便又想刺痛他,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这句话出口后,崔韵时看不见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可是能听见他瞬间变得痛苦沉重的呼吸。
她干脆闭上眼,不再理会他。
她没有想起往事之前,他们相处得那般好,她明知他不会死,却还是心疼他,怕他会受病痛折磨,为他积攒功德。
两人聊着天,向后院去了,并未注意到院角轻轻摇晃的树影中,正立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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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意了,又仍怨恨着。
他现在和以前一样不好对付。
六年里有那么多次回头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全都不屑一顾。
谢流忱看向她原本看的那一处,那里绣着一对鸳鸯,爱热情浓,依偎着在水中嬉戏。
“嗯?”
她对他一直都很不错,是他非要计较她对他不够真心,对她心生怨恨。
从前薄情寡义,用温和的外表包裹他冷漠恶劣的本性,如今是打他他受着,骂他他也低头认错。
——
“为何啊?”
不顺眼,心烦地翻过身,用背对着他。
唯有被她不放在眼里的时候,他才会失态。
那只手很懂分寸地没有碰到她,引动她更大的怒气。
“明日是十六呀。”
谢流忱关上屋门,看见自己的影子晃在身前,被拖得极长。
崔韵时冷声道:“你走吧,我见着你就心烦,我今晚还想睡个好觉,你别扰我。”
另一个说她明日还有事,去不了。
不知不觉中,他又回到了角落的那片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