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纯的尸身轰然倒在地上,胸前的血花在白衣上蔓延,那一片红色几乎能刺痛人的双眼。
白拂英了解宁纯。
她想,如果宁纯再问一遍当年的那个问题——
可当她身陷囹圄之时,他们却忘记了当年的话,对她的判决拍手称快,好像她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是一个敏感的位置——作为修士,宁纯绝不会让任何不信任的人站在自己身后。
持剑人站在她身后。
白拂英很快就收起了心中那点怅然。
她伸手抱起了宁纯的尸身,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也被蹭上鲜血与肮脏的泥水。
但她会杀了白拂英。
“抱歉了,师姐。”
白拂英看着她,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她的手按在剑上,指节因握紧太用力而泛着青白。
或许说,这世上本就没有迫不得已。
紧接着,剧烈的痛感才从伤口处传来,那么疼,那么痛,就像是被卷入一阵漩涡,漩涡只是转着、转着,人却已经鲜血淋漓。
“但很可惜。现在,我是。”
滂沱的大雨模糊了白拂英的视线,她甚至无法分辨自己所处的方向。
然而没有。
宁纯注定会死。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却只摸到了满手的血。
白拂英所能做的,就是赶在宁纯面前,先下手为强。
从她执意为裴景言寻找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走上了一条必死的路。
她不想让宁纯的尸体暴露在荒郊野外。
她抽出剑,静静地看着宁纯的尸身,好像在打量这位熟悉的师姐,又好像在借着她的脸,观察着陌生的自己。
白拂英想,自己的答案仍旧是“不后悔”。
鲜血滴在地上,与雨水交汇,染红了一整片泥土。
宁纯先是感觉到胸口一阵湿意,然后是浓郁的血腥味。
她的声音不再柔和,填充在其中的,只有如月色般无边无际的冷
雨水沾湿了白拂英的发丝,乌黑的长发就这样从耳后垂下,随着风摇动着。
即使挡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是曾经与她亲如姐妹的师姐。
人总是与自己渐行渐远的。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扭过头看着白拂英,希望从她眼中看出一点迫不得已。
,弟子有什么困难,你总会说帮就帮。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相信你不会杀害同门——”
白拂英收回剑。
白拂英忽地叹了口气。
从白拂英走上复仇之路的那一刻,她就抛弃了这四个字。
白拂英垂着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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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知道,宁纯不会因为她与她关系亲近,就放过她。
这句话没能说完。
“用自己的份例,补上了那两枚灵果,会不会后悔?”
正如她对宁纯所说,白拂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会为了自己利益杀人的人。
“以前的我,的确不是会杀害同门的人。”
意。
因为那把雪亮的剑,径直刺入她的后心,又从胸前穿出来,血花染红了做工精良的白衣。
也许她不会将裴景言事件的真相告知宗门,而是将这个秘密悄然埋在心底。
剑锋那样锋利、那样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她过去上百次做过的那样。
宁纯吐出一口血。
即使是金丹期,被刺入心脏,也不可能存活了。
她做的善事、恶事,所有功德和罪孽,都是自己的选择。
只是,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像宁纯所说的大多数人一样,忽视此事,远远走开。
“师……妹?”
当年被她帮助的几名弟子,哭着说会记住她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