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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窈沐浴梳洗后,换了柔软的寝衣,任由青禾擦拭着潮湿的长发,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内室。
萧窈:“……”
神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
在车上时,萧窈就留意到崔循带了些公文回来。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腕骨,崔循反问:“为何?”
饶是崔循,也静默一瞬,这才开口道:“去吧。”
他先在祖父面前袒露自己对公主的情谊,祖父并不排斥这门亲事,还曾乐呵呵戏谑两句,笑他也到了“慕少艾”的年纪。
崔循听出她意有所指,便也道:“那你可知民间还有一句俚语,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当真倾囊相授,焉知徒弟不是个没良心的,学成后便不管不顾了。”
当日在崔翁面前,崔循东拉西扯,找些自欺欺人的理由来回绝,而今名正言顺,也坦然承认自己的私心——
“长公子在前头书房。”青禾立时道,“方才柏月来传了话,说是长公子尚有公务须得料理,请公主先一步歇息。”
明明是他先的。
她垂眼想了会儿,待到长发半干,并没安置,反而披了外衫出门。
他就是不准任何人觊觎,打萧窈的主意。
崔循无奈:“夜间风寒,怎么就这样过来了?”
做都做了,又有什么好说的?低头认错吗?
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崔循不觉自己将崔韶这个弟弟称为“旁人”有何不妥。
之恭敬的。但他年纪轻,阅历浅,没有办法看到喜欢的女郎成了自己长嫂,依旧淡然处之。
萧窈才沐浴过,松松散散系着的外衫之下,是柔软的寝衣。长发不曾再绾起,有几缕散在身前,婉伸膝上。
除却最初那短暂的沉默,崔循对此再无其他反应。
萧窈噎了下,对此挑不出什么错,极轻地叹了声:“这样不好。”
“的确不是。”萧窈不甚规矩地跽坐着。因有求于人,只好隐晦道,“先生们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你却不明白,只想叫我什么都不做,等着你喂来的鱼。”
双重打击之下,少年的心碎了一地,失魂落魄的。
可到头来,等到的却是他娶了公主。
萧窈提醒:“你这样,五郎难保不会心生芥蒂。”
她只好装傻,扑到崔循怀中,闷声道:“藏私不好,你不要那样。”
“睡不着,”萧窈踱至书案前,“便想着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书房四下燃着烛火,隔着屏风,依稀可见书案后端坐着的身影,似是提笔在写些什么。
萧窈看着崔韶单薄的背影远去,“嘶”了声,又抬眼看向崔循,却愣是没从他脸上找到半分不忍。
萧窈心知他们并没什么兄弟情分,也未曾想过强求他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只是心中直觉,他如此行事,于人于己都不好。
萧窈点点头,贴近了些,有意放软声音:“我还是惦记着白日之事。想听你讲讲,譬如王俭这样的事情,该如何料理?”
夜色渐浓。
这位崔五郎一枝花。
咬着舌尖,将那点讶异咽了回去。
衣摆铺散,犹如娇艳的花瓣。
“不懂的事情,便想问个明白,是人之常情。”萧窈煞有介事笑道,“我这样上进,求知若渴,你不该欣慰才对?”
崔循拢着她的手:“都是些无趣的事情。”
萧窈只瞥了眼,柏月已然知情识趣退下,并未通报打扰。
崔循道:“我不是你的教书先生。”
但这门亲事被长兄给拦下。百般挑剔,说公主如何不好,不宜为世家妇。
崔韶心中并不认同,只是没底气争辩,也想着长兄应当是高屋建瓴,更周全更妥帖。
她趿着丝履,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哪知才绕过屏风,便四目相对,被他看了正着。
这又算什么?
崔循触及她发凉的指尖,微微皱眉,正要叫她披上一旁的鹤氅,萧窈已看出他的打算,犯懒道:“你帮我暖暖就是。”
“那是他的事情,”崔循淡淡道,“我并无什么要解释的。”
好在崔循并未执着于此,同回山房用晡食。
崔韶点点头,匆忙离去。
“你又在可怜旁人了。”
但这话不知该从何说起,也怕弄巧成拙,萧窈只好反驳道:“才没有。”
以崔韶这些年来对长兄的孺慕,本不该如此敷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