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致勃勃,崔循却似是不经意道:“谢潮生的字画,不如他的琴。”
又好奇道:“你可曾替人写过?”
重光帝如今只她这么一个女儿, 视若掌上明珠,自然不会亏待。又思虑着是嫁入崔氏,唯恐嫁妆少了受人轻视, 几乎是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都给她当了陪嫁。
萧窈稍加思索:“总没有比百金低的道理。”
崔循并没解释,只言简意赅答了。
崔循的声望摆在这里,从前又不曾为人动过笔……
只是萧窈少时起,吃穿用度皆有限。
“没有千金,还想叫我动笔?”
一来他并不缺银钱。纵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不过一句话的事,犯不着费这些功夫。再者,也没人有这样的情面,能在他这里代为说项。
她那时犹在武陵, 重光帝不似江夏王那般不折手段,恨不得对百姓敲骨吸髓,是个素有宽厚名声的闲王。
理智上,萧窈觉着这样不好,有些太过倨傲。
崔循却并没这些顾忌。
萧窈摇头, 轻笑道:“等哪天我将家财败光了,长公子要如何是好?”
故而虽衣食无忧,却算不上大富大贵。
萧窈其实并没品鉴过谢昭的字画,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点了点头:“单靠他的家世、名声,便足够有分量了。”
崔循素来清贵的面容流露出些许无奈,看她一眼,微微颔首。
如此一来, 纵然世家大族的女郎出嫁时的排场相比, 也不遑多让。
萧窈倚在书案旁, 托腮打量着他:“此话当真?若我去看了, 哪样都喜欢,什么都想要可怎么办?”
这是从前班漪讲给她听的趣事。
重光帝看都没看,原封不动令她带走, 充作嫁妆。
“不曾。”
萧窈自知不是什么经营生意的能手, 也没工夫为这些费心, 便悉数交由翠微、六安她们打理。
崔循勾着她衣带上的玉佩,若即若离,因她这句回答笑了声:“怎么就这点志气。”
“不值什么。”崔循抚过她鬓发,“只管去就是,不拘看中多少,我送你。”
还是马车停下,侍从回禀的声音隔着车厢传来,才将她惊醒。
后来才回过味,这是“物以稀为贵”。
但情感上,崔循这模样有些太过好看,令她不由自主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但萧窈并非从前那等不同人情世故的小丫头,略一想,便明白其中缘由。饶有兴趣道:“若有人托我来求,你会应吗?”
萧窈又问:“那应开什么价钱?”
萧窈那时大为震惊,感慨谢昭单靠这一项便可发家致富,得知他一年只肯接一两回,还曾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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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每季问上一回, 心中有数就够了。
“我听师姐提过,”萧窈眼前一亮,“谢昭从前名声在外,偶尔便接这活,一副字画赚百金,还得旁人好声好气地央求几回才肯动笔。”
他说这话时,眉尖微微挑起,似笑非笑,与平日岿然沉静的模样截然相反,依稀带着几分少年才有的意气。
且不说崔家底蕴摆在那里,崔循知她性情,并非那等挥霍无度之人,也知萧窈这话不过是同自己玩笑。想了想,亦笑道:“若有那么一日,我便只好收些润笔费,卖些字画,赚钱养家了。”
萧窈并不缺银钱。
贵得吓人……”
时下附庸风雅者不在少数,有人甘愿重金求购字画,却苦于没有门路。
愣是将自己看得脸热。
以致到如今,哪怕嫁妆多不胜数, 一听朝颜坊的首饰价钱, 萧窈依旧隐隐肉疼,只觉实在不划算。
萧窈挪开视线,拎着衣摆从崔循膝上起身,几乎是着急忙慌地下了车。
而当初定亲, 崔氏送来的聘礼也极为丰厚, 礼单长得能生生将人看花眼。
她早在筵席上听各家女眷们议论过这铺子,也看过他家卖出的首饰,确实精巧美丽,不输宫中匠人,但一听价格就叫人望而却步。
“那便都要。”崔循道。
萧窈:“……”
见她当真煞有介事地盘算起来,仿佛将他当做棵摇钱树,崔循便又抬手将人捞入怀中,反问道:“卿卿以为呢?”
那些嫁妆足够她随心所欲挥霍, 喜欢什么便买什么, 眼都不用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