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眼尾略微上翘，眼角的开合颇具神韵，不仅妩媚，还带着一股威严和气派。

不好，答错了。

那是一张好看到有些妖异的脸。

心里虽说有些着急，但香君脸上却看不出来，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管他是什么雪，都肯定会满意的。

“求顾大人怜悯，给奴家一条生路，留下我伺候吧。”

只见暖阁上悬着青纱帐缦，旁边点了两盏灯。

虽说香君搞不清楚顾亭雪对她发三次善心的原因，但是帮过你的人，总容易再帮你一次。

书里写了，顾亭雪上辈子在香君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了她三次。

那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姿态放松，还带着些慵懒。

“行了，你退下吧。”

香君用她她最楚楚动人的姿态，看着青纱帐里的人。

她上辈子虽然断了手不能弹琵琶了，却总是陪狗皇帝听曲儿。

香君上辈子汲汲营营，却一败涂地。她自命不凡一生，最后却落得满心的悲怆和不甘，倒是合了这首曲子的心境。

有一次乐人弹起这首《霸王卸甲》，皇帝不经意地说过：“这是亭雪最爱的曲子，只是谁弹的亭雪都不满意。”

很意外，顾亭雪的声音和香君之前见过的太监都不同，不尖锐刺耳，低沉又婉转。

香君不可能退下。

所以香君今日才主动提起要弹这首曲子。

她不知道顾公公为何这么喜欢这首曲子，皇帝也没说过。

“西暖阁。”顾亭雪又说。

又或者是对方喜欢她的长相？

因为话本子里，这位顾公公只是一个配角，专门给阴郁的皇帝办脏事，关于他的描写并不多。

她想着赌一把。

你要我如何疼你

纱帐里的人还看着书，声音里有些倦意，淡淡道：“弹吧。”

可真看到了，却还是被好看得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香君素来是知道怎么把自己身体的作用压榨到极致的。

那时候香君就想，若是她的手没有在第一次侍寝的时候被皇帝折断，她定能弹得比眼前的乐伎好。

两人无旧，兴许是她长得像谁？

香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透过雕空玲珑的木板槅扇，隐约看到西边的暖阁里有个人影……

……

香君循声走过去。

顾亭雪给皇上办事，是知道这扬州瘦马送进宫就是去送死的。

青纱帐中的人似乎也有所感，缓缓地放下了书，隔着纱帐看向弹奏的女子。

香君心里咯噔一下。

香君想了想，决定先选择一个稳妥的说法。

他的声音很轻，重音却明显，像是一声闷鼓敲在人心上，让人心里咚的一下有些慌。

“苍皇不负君王意，只有虞姬与郑君。”香君的声音娇软妩媚，莺声燕语让人倍感舒适，她含羞带怯地说：“奴家喜欢虞姬生死相随的忠贞不渝。”

她抬着头，希望对方能把她的脸看得更清楚一些。

香君缓缓放下琵琶，走到青纱帐前，跪在了那暖阁前的脚踏上。

青纱帐里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声。

香君也不多说什么，抱着琵琶坐下，弹起那首《霸王卸甲》。

当顾亭雪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轻挑开青纱帐的时候，香君就做好准备看到一张好看的脸了。

上辈子，她是没资格和顾亭雪说话的。

只要他对她有一丝怜悯或者善意，愿意给她一条生路，她就能换一个身份进京。

香君思索着如何回答才能让顾亭雪满意……

一个以冷血无情出名的宦官，愿意帮一个出身低贱的歌伎，不出意外是因着她的这张脸吧？

顾亭雪掀开青纱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张妩媚而哀切的脸，仿佛这小女子受了天大的委屈的一般。

一曲毕，顾亭雪缓缓开口问：“为何弹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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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不算太亮，朦朦胧胧中，香君见到纱帐里似乎有个人披发坐在那里。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把这首曲子弹得这般深沉悲怆，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真可惜，他最烦楚楚可怜的人。

但没关系，听着语气也没有生气，只是略带嘲讽而已。

香君发现，这竟然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听到顾亭雪的声音。

里面的人应该就是顾亭雪了。

香君盈盈一拜道：“香君见过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