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忘了，这是在养蛊。

景华琰挑眉：“拖字诀？”

景华琰淡淡道：“在他们针砭时弊的第二日，早朝，朕准备了几十杯茶，敬爱卿们匡扶国祚，忠心不二。”

所有的一切，都从一杯清茶开始。

毕竟有的时候，有些蠢货是应该骂的。

这些话，年年说，月月讲。

他无奈喝了一口胖大海，努力咽了下去。

皇帝亲自敬茶，喝不喝？

姜云冉有些好奇：“因为陛下坚持，所以朝臣们就妥协了？”

不喝岂不是藐视皇权？

有这一层关系，他天然就是姚党。

不过，景华琰目光微凝，他微微抬起眼眸，淡漠看向朝堂之下。

他可以敬，不能让。

“至东阳围场围猎，虽古来有之，但兹事体大，陛下及贵人们身份尊贵，若此行有异，臣等万死不辞。”

“茶水摆在那里，爱喝不喝，反对者就直接去殿外跪着，上告天庭也好，昭告天下也罢，断没有不让人喝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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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当时的定国公沈氏与先帝联姻，恭肃皇后嫁入毓庆宫成为太子妃，否则他是否能登基为帝还不一定。

“陛下，臣有事奏。”

显然，虽然姚相知晓景华琰的决定，当时也不发一言，现在却又让门人反对。

“当然喝了，”景华琰说，“姚相和孝亲王带的头。”

景华琰同姜云冉，从来都是实话实说。

“那些朝臣们，一个个精明着，绝对不肯低头的。”

当然，这话也只对姜云冉说。

“若是立即就低头，以后如何还能拿捏我？那时我年轻，是最好控制的时候，若是等两年羽翼丰满，谁还能动我？”

他的态度清晰表现出来，他坐在龙椅上，就不容许任何人忤逆。

不用景华琰首肯，早朝时朝臣上谏，都可直言不讳。

“若是云冉，会如何做？”

所以，登基之初，他决心改革。

景华琰当太子的那些岁月里，已经清晰领教了弊端。

景华琰对自己的父亲，毫不留情批判。

姜云冉笑了一下，说：“陛下，你挺坏的。”

朝臣势大，那皇帝的声音就微乎其微。

及至景华琰登基，前朝除姚氏、梅氏等文臣，徐氏、沈氏、廖氏等武将，还有周氏等护国亲军派系，甚至宗室之中，也有不少声音。

先帝并非强硬之人，他优柔寡断，文弱和善，加之母妃早亡，身体并不丰建，年少时几次三番被攻讦，险些失去太子之位。

景华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景华琰挑眉笑了，身上帝王之气消散，年轻人的意气风发显于眼前。

“父皇喜欢弄权，他让朝臣们相互攻讦，相互斗争，这样他便稳坐于上，不用费力就能赢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那时所设立的一系列新政，以及部分衙门，都对先帝产生了冗赘。

这一敬，皇帝已经给了他们台阶。

真笋啊。

这喝的不是茶，是退步。

景华琰也跟着笑。

“前朝旧例，围猎要提前四月拟定，经由礼部、户部、宗人府等一起拟定仪程，方能下旨，昭告天下。”

朝堂之下，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有年迈的老大人，都要忍不住出来跪下谏言了。

楼尹虽然姓楼，但他是姚氏的女婿。

楼尹声音平稳，却能让在场所有官员听清。

姜云冉眨了一下眼睛：“喝了吗？”

都当皇帝了，挨两句骂也没什么。

姜云冉想了想，先是摇头，片刻后才说：“我大概会坚持。”

大楚至他祖父时，已是君权高度集中，皇权至上，无人敢不从。

无非是说他不与朝臣议论就直接做主，如此肆意，怎不是朝令夕改，可堪家国大事？

不光是他，史书上的几百位皇帝，景氏的列祖列宗都听得耳朵起茧子。

许多姚氏不方便说的话，都由他开口。

姜云冉：……

此刻，礼部左侍郎楼尹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姜云冉颔首，她想了想又说：“可能需要挺长时间的，月也说不定，陛下呢？”

如此看来，姚相还是太有城府了。

从先帝时，皇权盛极转衰。

此刻，景华琰的目光只落在眼前这一碗胖大海上。

他的夫人是姚听月的堂姑，也是姚相和仁慧太后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