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梁圳白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顿了几秒后，他的声音认真响起：“还有十八天，如果想我可以随时和我打电话，或者我过来找……”

“打电话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很想你。”

这是知雾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空着手回去。

“在和家里人吃饭，你呢？”

这样想着，脑袋还没回过神，手指已经不由自主地按下了拨号按钮。

薄薄的门板隔绝了外界的声响，知雾的手腕撑着盥洗台，看着镜子，忍了很久的一滴眼泪终于缓缓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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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都端着酒杯忙着庆贺新年的时候，知雾借口去洗手间，暂时逃离了这个纷扰的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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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温很低，这样冲淋居然觉得水是热的。

他的声音迟疑了一瞬，才答：“和老太太聊天。”

知雾刹那眼眶发热，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一听见他的声音，又有继续往下淌的趋势。

知雾骨子里本身就是个骄傲的人。

荧幕的跨年倒计时热闹响起，包间外一朵烟花应景地轰然炸开。

平时听惯了亲戚投来的那些艳羡奉承的话语，现在骤然被批评讥讽，心里又怎么会没有落差感。

对方的声音立刻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笑音：“嗯，新年快乐，现在在做什么？”

她身处暖气十足的室内，却忽然就感受到了，来自深冬的无尽冷意。

明明是新年最光明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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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抿着唇，挺着细长脖颈，脊背绷直地坐在座位上。

她的哭声很轻，很压抑，近乎无声。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刻，她忽然很想听见梁圳白的声音。

没响两声，对方就接通了，从听筒里传来一道冷淡疏朗的熟悉嗓音：“怎么了？”

知雾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推门出去，从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怕被对面听出来，连忙看向别处转移注意力，哽了好久的喉咙，才能够佯装作轻松地吐出一句：“新年快乐，梁圳白！”

她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任由凉水冲了一会儿手。

只要她还喜欢梁圳白一天，就绝不能够低头认输。

了发完了没有了，都回去吧。”

她眉睫濡湿地抬起头，缓缓将面上所有的崩溃痕迹一点点抹去。

就这样默默哭了一阵，知雾心态缓和了一些，捧起清水洗了把脸。

知雾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到祖孙两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她将心头满腔的苦涩咽下，尽量用上扬的语气：“那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