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像刀子般扎进心里。

“轰隆”一声。

另外一方面，她也不可能放弃四年所学的知识，她可以照顾江起慕的父母，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那般，可她不能只当个全职主妇。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乌云翻滚着压下来，狂风卷着尘土呼啸而过，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啦砸下来，在柏油路面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行人纷纷惊叫着四散奔逃，街道瞬间乱作一团。

两人都沉默着，隔着上海到广州一千多里的距离，这段空白时间仿佛一片白漫漫的水，让人窒息。

林飞鱼据理力争：“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顾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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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说服我妈……”

“别说对不起，飞鱼，永远别跟我说那三个字。”江起慕再次打断她的话，“异地恋太耗人了，我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你没办法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同样，你那边出事，我也没办法给你帮忙。”

吵杂声。

毕业季总是伴随着离别。

“对不起，以后换我去上海好不好？我保证……”她的声音带着哀求。

邓丽君的这首《我只在乎你》她平时很喜欢听，只是此时听来，那歌词字字仿佛在说她，每一个音符都化作细针，密密扎进心里。

没了罐头厂的工作，卖鱼又累又不稳定，常叔叔被关进去了，以后等常欢和常静也嫁人了，她就等于孤单一个人，如果真把她一人抛下，她一定会忍不住愧疚……

“是……什么？”

她突然蹲下身，双臂紧紧环住膝盖，眼泪混合雨水顺着脸庞而下，咸涩的液体渗进嘴角。

“飞鱼！”江起慕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我不想让我父母背井离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不想去广州，更重要的是……”

她机械地挂上电话，推开电话亭的玻璃门，席卷而来的热浪吹得她眼睛发疼。

她不禁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把他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车票钱都是他在负担，那些漫长旅途的疲惫，她竟从未真正体谅过。

“阿姨不会同意你过来上海，而且这不是谁去谁来的问题，而是我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日渐年迈的父母……”

“我累了。”江起慕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49次特快从上海到广州，50次从广州回上海，四年十四趟，每次三十六小时，总共五百七十六小时……而你四年，只来过一次上海。”

林飞鱼突然想起那些寒暑假，总是他背着行李出现在广州站，他总说女孩子独自乘车太危险。

当时糖霜般甜蜜的体贴，此刻都化作喉间灼烧的砒霜。

江起慕冷静道：“你真可以抛下阿姨？抛下四年所学的专业当个照顾病人的全职主妇，你真的甘心吗？”

“所以我说我过去……”

从小到大，她无数次想要离开这个家，离开她妈对她的掌控，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环境，可如果真的走了，她又忍不住觉得她妈可怜。

她声音发颤，握着电话的指节泛白。

往年这个时候，校园里总会

温热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淌，很快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行人从她身边跑过去，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又匆匆掠过。

只有林飞鱼站在原地。

林飞鱼一下子被问住了：“……”

林飞鱼不知道是谁先挂的电话，等她回过神来，话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附近的音像店里传来邓丽君的甜腻的歌声：“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