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如此过分的要求，黎昭气血上涌，说道：“难道你还要伺候你沐浴！别太过分了！”

盈冲的嘴角又溢出一缕暗色的血，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

黎昭没办法，作投降状举起双手：“我，我等你洗好再走。”

盈冲面无表情：“若你走了，我性命垂危，是你害的。”

盈冲黑沉沉的双眼似浸在冰中的墨玉，唇色惨白，唇内侧还有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线，吐完血后，他似乎比之前更精神了，抓住衣袖的指尖都透着执拗。

屏风后热雾腾腾，盈冲走至屏风后，一颗脑袋又露了出来，幽幽道：“你不会中途走掉吧？”

盈冲哑声道：“我受伤了。”

黎昭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说道：“你这样，真的没事？”

屋内温度逐步升高，黎昭背着屏风，无所事事地坐在案桌上发呆，耳旁传来哗哗的水声。

刑罚之人十分熟悉魇魔的特性，他们用了最凶残的雷刑，恰好避过了他的心脏。

盈冲立即警觉，说道：“我才不会！”

黎昭：“我去给你找医修，你这样——”

黎昭见状，是觉得盈冲的脑子怕是真的不好了，他赶紧请了照顾仙家的侍从们搬来热水。

盈冲微微偏着脸，垂下眼眸，千方百计地想要缠住黎昭，蛮横无理地说道：“衣服脏了，我要沐浴。”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后悔，生怕又让这位脆弱的应天宗唯一的希望又吐血一回。

他的心头也是被泼了捧水，一阵恍惚，记忆中似乎也有这般模糊的水声。

他这语气倒是十分嫌弃黎昭，黎昭气得差点也要呕血，高声道：“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

耳旁又是几滴水声，身体上仅有的血液汇聚在他的脚踝，顺着足弓，滴落在暗牢的石砖间。

双手被吊在锁链上，两只手腕都被嵌上了暗金所制的枷锁，这是防止他化为魇魔的兽形，双脚悬空，脚腕上也挂着同样的暗金枷锁，地上浅浅汇聚着一滩冰冷的血液，那是他体内的血液，怕是都要流尽了。

黎昭：“……”

滴答。

但是尸罗堂的人不知道，他还有母亲，他是半个人。

可见盈冲并没有生气，反而眼底划过一丝微妙的喜色，唇角也悄悄翘起，继而隐去。

黎昭低低垂着头，凭借着血肉的牵引，才知晓他现在是怎样的状态。

这会不会是他最后的几滴血液。

“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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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魇魔的方法之一就是刺破心口。

滴答。

黎昭不敢动了。

他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