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后，我们入席去吃饭，菜很好，席间开始有各种讨论声。我没有表现出多余的神色，只是边吃边竖起耳朵听。

但现在他轻易地崩塌了，在我迟钝的心里引起了一场核爆。

“可不是，听说去看遗体的时候很惨，脸都砍坏了。”

在这肃穆的环境，弟弟压低声音质问我，言语里带着一种谴责。

“那孩子可怜死了，天妒英才。”

照片里的姜深在对送花的人微笑，也在对我笑，当然，他也不会再有别的鲜活表情。

很多人在感慨姜家失独，这太惨。也有鼓励再生一个孩子的，趁着现在还来得及。

这是我第一次出席同龄人的葬礼，惊惧、后怕、遗憾、还带着一种麻木。

姜叔叔和李阿姨也没有哭，但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面色不好，身形也显得单薄。

“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啊。你看看一年出意外的孩子有多少，这还是死得光荣的。”

太阳升起，我看了眼湛蓝的天，被阳光刺过眼，便又快速垂头。

觉得他体贴周到。

弟弟不会的题目，也会厚脸皮地跑去求教，我后来宁愿硬着头皮不做，也不再去问。

我说不上自己有什么深刻体会。

我像个扭动发条的小玩具，跟着家人进行悼念，全程找不到脑子。

但他没对我做什么坏事，甚至还给我补习过，这个机会是爸妈厚着脸皮求来的。

“就是，那么多受伤的，就他一个死了，真是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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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买孩子命吗，换我我是不愿意的。”

青春期时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别扭劲，只是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我的思绪乱飞着，忽然思考着，不知道开席的时候会有什么菜。

“那狗日的判了死刑，学校和市里也给了奖章和抚恤金……”

“以后孩子也别培养得太优秀，那种情况下，怎么好冒头呢。我得给我家的说说，干什么都得保护好自己。”

这话听着无情，可有一定的道理，我是赞同的。室友分手后，也会立即找新男友，可能道理差不多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梁晟晟，于是瞪他一眼，继续保持缄默。

我和弟弟并排上前，将手里的花放到墓碑前。弟弟红了眼眶，他瞥见我木着一张脸，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有的人在哭，应该是姜深的亲人们，这哭声听着很酸楚，也让人觉得嘴里尝到了眼泪的咸味。

姜深在我心中是一座越不过的高山，就像珠穆朗玛峰，是我的世界里的最高峰，或许还是小区很多孩子的大山。

“姐，你眼睛都没红一下，你真那么讨厌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