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将要去的地方隶属荆南府枝江县，在这一批即将外放的进士中算不上清闲富庶，但比起边陲之地还是要安稳些。他对此很是乐观，口信中笑着说：“能中二甲，已是张家祖宗显灵，枝江虽是个中下县，却胜在物博，我记得栀和爱吃蜜糖柑橘，巧了，枝江盛产柑橘，等日后有机会，舅舅给你种一园柑橘树。”

陈允渡走后，许栀和伸手捂了一会儿脸蛋，才平静下来，换了衣裳梳洗整齐。

“那可要恭喜娘子了。”陈允渡面不改色。

“怎么使不得？”许栀和拍了拍她的脸，走到了门口。

陈允渡轻松将软枕接住，上面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他迈开双腿走到了床边将其放下。

许栀和继续加码：“而且你和我出去了，就算有朝一日被他超过了去，也不算跌份儿。对是不对？”

许栀和简直没耳听，从被窝里探出手来推他，“快走快走！良吉在门口等着你，你可别去晚了！”

许栀和被她挠着痒痒肉，嘴角的笑都没下来过，“哎哟，你别闹我，我可没这么说，前些日子秋儿不是说五月上旬要来汴京吗？咱们看完了铺子顺道去码头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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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乐观，绝口不提长江洪汛、蝗灾频发。

“我……”方梨有些纠结，她一边想要时时刻刻陪在许栀和身边，一边又怕厨艺真的被姑爷超过了去，拿不定主意。

许栀和觉得莫名其妙：“你脸皮厚我有什么可喜的？”

新科进士的调令是中枢统一发放的，为了方便他们这些初次任职的官员找到地方，特意召了官船将相近地点送到一处。张弗庸前两日知道了任职地点后，便让人递了口信过来。

方梨将自己的包髻拆开，动作迅敏地将散落的青丝拢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许栀和左瞧右瞧，顺势从自己脑袋上拿下一根戴在了她头上。

“恩师说当官脸皮不能太薄，脸皮薄了要不到款项，办不成事。”陈允渡语气淡定，“你官人适应良好，可不得恭喜？”

方梨开始动摇。

良吉是听到了房中说话的声响才壮着胆子主动掀开帘子，见许栀和还在床上，立刻便松开了手，他老老实实站在门口，听到了许栀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良吉今日这一身很精神，看着也利索。”

方梨伸手掐许栀和的腰，“好哇姑娘，原来你一开始就觉得姑爷赢定了。”

许栀和：“差点将此事忘了，幸好你提醒我。”

陈允渡从容：“我在。”

巷口停着王维熙赁来的马车，他正在和车把式说着话。

陈允渡眸光掠过许栀和，嘴角微勾：“也不看看是谁选的样式。”

用过朝食后，许栀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方梨：“真不跟我一起去？”

许栀和就近抄起手边的软枕朝着陈允渡丢过去，“谁夸你了？”

王维熙走到许栀和身边快言快语道：“没什么，姑娘，咱们快些出城去吧。今日外调的官员也要下放了，去得早了说不定还能见舅老爷一眼。”

许栀和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出声道：“陈允渡。”

“……”许栀和幽幽地盯着他，“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从指尖一寸到双臂展开。

修身得体，上面没有冗繁花纹，腰间配了一根灰白色的系带。

“跟我一道去吧，”许栀和替她做了决定，“这些日子城内戒烟，内城外城不给频繁出动，趁着初夏天气还不算闷热，咱们一道出去走动。”

马车原先计划是先去看铺子，但有了张弗庸这件事，他们先去了一趟码头。到的时候正好辰时末，

“这怎么使得？”方梨急忙道。

许栀和和方梨一前一后出来，抬声问：“在笑什么呢？”

车把式年纪不大，脸庞上还带着青涩稚气，王维熙又是个遇人话不断的性子，一路上嘴皮动个不停，直逗得他笑个不停。

方梨换了一件适合出门的衣裳，头发被梳成了干净利索的包髻，她这副样子不常见，许栀和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