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录明输了，在外面伤心呢，”陈允渡语气没什么起伏，“方梨和王维熙正在哄他。”

许栀和加入其中，成为第四个小蘑菇，在三人轮流发出低叹声后，她跟着一道发出低叹。

“没有没有，”丫鬟跟着她身后出来，“差不多一个时辰前就歇了。”

好不容易被哄住的陈录明小嘴一瘪，晶莹的泪水瞬间充斥了眼眶，“……呜哇哇，那是我攒了一整年的钱啊。”

“你和小孩计较，看样子也就三岁出头，”许栀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顶多四岁，不能再多了。”

丫鬟再心底掂量了一下，回答道：“现在得有申时六刻了。”

许栀和迷茫的神色瞬间清醒，穿鞋履的速度猛地加快，“都现在这个点了？他们不会还在玩吧？”

许栀和一怔，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许栀和本想制止，但陈录明满满地蓄势待发，她改了主意，“自家玩玩也无不可，不过录明身上有银钱吗？”

方梨和王维熙同时朝许栀和看来，眼里满是控诉。

陈允渡将书放在自己双腿上，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外面长廊？”

许栀和：“嗯？”

倒不是她特意将这手烂牌留给陈允渡，只不过今日她运气好像不是很好，方梨和王维熙大多是逗小孩的心态让陈录明，只有许栀和是真的无牌可出。

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天光已经暗下来了，守在旁边的丫鬟见许栀和醒来，连忙凑上前扶住她，“大娘子。”

许栀和忍着笑将自己摸到的牌递给陈允渡。

三个背影分别呈灰色、嫩黄色和靛蓝色，远远看去像是春雨过后地里冒出来的小蘑菇，在他们的头顶上，能看到不同程度的忧伤。

许栀和率先撑不住，她素日里有午睡的习惯，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她询问地看向良吉和陈允渡，“你们替我？输赢我担着。”

“现在什么时辰了？”许栀和问。

许栀和也没追问他的银钱怎么攒下来的，只道：“那一会儿，咱们就各见真章了。”

许栀和歪了歪头，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外面几人不约而同放轻了声音。

许栀和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许栀和看向陈允渡。

哭得撕心裂肺，抑扬顿挫，叫人不禁闻之落泪。

许栀和本想看陈允渡蹙眉，但后者脸色依旧没变，许栀和一边给牌一边琢磨：陈允渡精于诗文策论，会不会对这些聚在一处玩乐的东西迟钝？

陈允渡对上许栀和的眼眸，嗓音淡淡开口：“略懂，可以一试。”

他今天赚的盆满钵满。

许栀和说：“输了？我不是让你能让就多让一点吗？”

不过嘴上，说出来的话依旧谦逊。

他豪情万丈道：“好，那我们就玩这个。”

言外之意，陈录明刚接触叶子牌，能让就让一点，逗逗小孩可比几十文钱的落差有趣多了。

许栀和还想再嘱咐几句什么，但困意上涌，她打了个哈欠，走到侧室的软榻上休息。

正堂中，正如丫鬟所言，桌面早早就被人收拾干净，陈允渡坐在主座上换了一本书在看，方梨、王维熙和陈录明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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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渐变青色的衣角，随后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拿着帕子递过来，陈录明抬起哭成花猫的一张脸，模糊之中听到眼前颀长的人影说：“哭什么？”

想，自己这路上顺风顺水，家里条件也越来越好，自己可不就是运气好的人吗？

教训完陈允渡，许栀和立刻走到了廊下，果不其然看见了聚在一处的三个背影。

混在其中，也不引人注目。

所以这样淡定的表情，是真的没看懂吧？

陈录明翘起嘴角，矜持道：“玩几局够。你们不用看我年纪小就让着我。”

“他们三个呢？”

良吉刚准备应下，突然瞥间陈允渡的斯文又疏离的侧脸，默不作声打了个哈欠，“我也有些困了，郎君你看了这么一会儿，应当会了吧？”

陈允渡：“……悦姐就算了，怎么陈录明也需要让？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呢？”

陈允渡扫了两眼牌面就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许栀和的身上，“好好休息。”

方梨吓了一跳，自己旁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许栀和想了想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有输有赢都能正常。”

说是各见真章，实际上众人都有意给他放牌，半个时辰，陈录明想到自己的收获，嘴角都合不拢了。

他学习能力强，这么多局下来，他应该是瞧会了。

许栀和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噙着淡淡的笑容，“剩下的交给你啦，你看着看着玩。”

语气算不上温柔，但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陈录明哽咽了一下，立刻止住哭声。

哄了小半个时辰才哄好，你怎么一来就往人心窝子子上扎？弄哭了还不是要我们哄？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缓慢靠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