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和被他夸张的表情和语气逗得哭笑不得，感动之余，嘱咐道：“若是日后还有这样的场景，你可千万要拦住，长河水急，又是夜里，也不怕自己被水浪冲走了去。”

“大娘子放心。”良吉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将此事记在心中，他走开两步，又折返回来，突兀地冒出一句话，“郎君的身子骨一向强健，到了相州也日日锻炼，不曾懈怠，原相州团练武将出身，郎君这段时间还跟他后面学了一招半式。”

陈允渡：“刚刚匆忙，还没能恭喜你得到封赐。”

这就是旁人口中年纪轻轻深得官家亲信的股肱之臣，少年登科，步步青云，看着写意轻松，实则辛苦只有自己知晓。

“没睡着，”陈允渡眼神落在她身上，“刚刚模模糊糊听到良吉和你说话。”

陈允渡坦然：“我娘子做了好事，自然可以受之，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完，良吉拂了拂衣袖，施然离去。

陈允渡哪能不明白许栀和的心理，见她欢喜，伸手拉住她的掌心，夸了又夸，“娘子仁善，怀大爱，官家封赏下来后，你又派人运了一批羊毛过来，接济贫

良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许栀和的身后，见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小声对许栀和说：“大娘子，郎君他不许我说这一路辛苦，可是我忍不住……”

许栀和听得开心，心底希望他多说几句，但面上矜持，“都是小事。”

雨顺多站了一会儿，明明两人的话算不上腻歪，但他莫名起了一身鸡皮，搓了搓胳膊后，他朝着良吉比了个口型，主动出门去了。

不等许栀和触动，良吉接着道：“其实我觉得是不是对岸都没差，我瞧着他那个样子，游过来不成问题。”

陈允渡一怔，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没有想象中波折。只是苦了良吉，和我一道出来这一趟。”

灯火下，他的肤色暖白，衬得眼底乌青越发明显。袖袍顺着胳膊弯层层叠叠垂落，随印在墙壁的烛影一道轻晃。

良吉像是在脑海中构思了无数遍，得到许栀和的首肯后，立刻将这一路上的颠簸一五一十道来，他没有添油加醋，光是陈述这一路上的波折便叫人直呼好惨。

“还不是多亏了你，”许栀和瞥他一眼，“没少宣扬我的好话吧？”

“落水那次，我都想掉头走掉算了，反正时间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差？”良吉说，“但郎君一句埋怨都没有，他只说，幸好是对岸。”

许栀和：“我让他说的。别怪他。”

是想表达陈允渡不会被水冲走吗？

等陈允渡吃完饭，夜色已经渐深。

许栀和回头看他。

许栀和的鼻尖忽地一酸，她说：“汴京已经开春，城外野杏连片，等到了相州，我画给你看。”

许栀和莫名有些想要伸手摸摸他。

许栀和：“？”

是难以想象陈允渡前段时间又是怎样的劳碌。

许栀和将陈问渔安置好后，刚走到房屋门口，便看见陈允渡单手撑着脑袋倚靠桌面睡着了。

陈允渡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微怔之后，莞尔浅笑：“那我可有眼福了。”

“还是吵醒你了？”许栀和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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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允渡像是能读懂许栀和的眼神一样，温声道：“还好，不是很累，就是有时候看着天上的飘雪，会想你在家中冷不冷。”

她摇了摇头，放轻了步子走入房中，单手撑着侧脸的陈允渡眉心忽地一动，慢慢睁开眼睛。